医院的住院部总是很安静,静得像是连点滴的声音都能听见。
年岁欢曾经听过一句话,医院的墙听到的祈祷总比教堂的多。
说得很好,生与死融合在一个地方。
是痛彻心扉,也是喜笑颜开。
良久后,年岁欢听到了一句很轻很轻的话。
轻的像是从风中飘来,淡淡的,又带着点思念。
“我好想他啊。”
年岁欢心底一酸,像是被人撺紧了心脏似的。
这种感觉,她比谁都更明白。
但却不敢说自己与她感同身受。
八年前沈嘉则走了之后,顾相思也跟着失踪了。
他们四个人,从此之后就剩下她和陆清屹两个人。
三年前她在医院碰到来复查的顾相思。
原来当年她离开是因为查出癌症。
一个花季少女,竟然得了癌症。
换谁都不敢相信,但是身体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诱因有很多,也有很多人天生患癌几率比别人大。
上天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相思......”
“岁岁,”顾相思眼里转着泪,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是他,让我撑过了一瓶又一瓶的药,一罐又一罐的针水,一次又一次的治疗。”
“可是......”顾相思声音沙哑,喉咙发紧,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明明说控制住了,明明......我都打算重新收拾好自己去见他的时候,却告诉我说,它又回来了!”
“为什么啊?”
她的手紧紧的捏着身下的白色床单,像是要把床单捏出一个洞来。
身下的床单早已被她捏得不成样子,皱巴巴的揪作一团。
年岁欢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眼前的少女已不复往前的模样。
她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
一头秀发稀稀落落,巴掌大的小脸苍白的吓人。
身上的肉也不剩多少了。
她现在全靠药物吊着一口气,倘若有一天,连药都没用了,那就真的一点用都没了。
癌症一旦得到控制,有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复发。
可一旦复发,来势汹汹,多则两年,少则一个月时间,便会香消玉殒。
年岁欢都快忘了,她笑起来,肆意潇洒的模样。
“你还记得吗?之前每个星期上学,我爷爷用小电瓶载我去。”
顾相思嘴角含着笑,陷入了回忆中。
“我远远的,一看见他,就立马跳下了车,急急忙忙的躲到他身后,就这么一步一步得跟着他走。”
“偶尔,他会回头跟我说话,只是我躲得快,他一回头,我就跑了。”
“渐渐的,他怕吓着我,就没再跟我说话了。”
顾相思抬起头,勾唇一笑,笑得温婉如画。
“幸亏是和你做了同桌之后,才慢慢的和他熟悉起来。”
“幸好,我还有一段时光可以回忆,不只是他的背影。”
年岁欢心疼得要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喉间发涩。
“相思,要珍惜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是医生,我见过太多意外,我不想你有遗憾。”
“我何尝不知道,”顾相思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是我这样,我要怎么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