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被救回营帐后,太医们看着这献血淋漓的后背瞠目结舌。剥离衣服时尽管小心翼翼,但还是会撕扯下皮肉,每一下三皇子都痛苦万分。还好有用乌蕨临时处理过,否则恐会伤口溃烂。
随行的将士禀报,他们一路顺着马蹄印追到巨树前,见到郡主的坐骑死在路旁,旁边斜坡似乎有被碾压过的痕迹,顺着压痕下去才找到郡主和三皇子。经检查,马的皮垫下有钉子,由外插向里,随着骑马时间变长钉子也会深深刺入马的身体,因此马才会吃痛发狂。
皇上大怒,竟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还差点害死三皇子。下令彻查能接触这匹马的所有人,务必找到凶手。
此处马场是轮班制,狩猎前几天都是由一名仆役洗刷喂养这匹马,禁军刚想去他屋里捉拿时,却发现他已经吊死。经调查,此人曾是一家小茶馆的说书先生,自从朝熹书社垄断说书市场后,他便丢了饭碗来这马场艰难维持生计,出于报复心理在郡主的马上动了手脚。
谢晚吟守在三皇子身侧,回忆着禁军报告的细节,那人为了生计来马场劳作,可却为了报复她搭上性命,说不通,实在是说不通。但此人没有家室,找不到能调查的方向,只能作罢。
众人走后,皇上摩挲着锦盒里的枪。“这事,你办的不漂亮。”
刘总管忙跪下认罪:“皇上恕罪,老奴办事不力,只是三皇子竟会以命相救,若非如此,郡主定已然归西啊。”
“哦?还敢把罪过推给三皇子?”
刘总管不停磕头求饶:“老奴不敢,请皇上治罪。”
皇上合上锦盒,叮嘱他:“这次失败,安宁郡主应该有所防备,此事暂且放一放。”
刘总管接过盒子,小心问皇上:“这图纸,皇上当真不要了吗?”
“朕曾将火药枪露出一角,找最好的铸剑师看过这个材质,连他们都没见过,安宁一个女儿家,更不可能造得出来。图纸之说只是缓兵之计,想让朕给她一条活路。这武器,应该是哪位高人相赠。”
“皇上,老奴已按您的吩咐命暗卫调查所有与郡主接触的人,不过是谢家人、袁统领和三皇子。谢家人都是酒囊饭袋,袁统领自小便在巡防营里未接触外人,只剩下三皇子......”
察觉到皇帝不悦的神情,刘总管赶紧闭嘴。
皇上一直对三皇子心有愧疚,自不愿意将矛头转移到三皇子身上,这个儿子从小受了许多苦楚,一直温和懂事,不像有谋逆之心。但......
“还是盯紧三皇子,有任何异常,向朕禀报。”
“嗻,那安宁郡主?”
皇上摆摆手:“罢了,朕的铸剑师都造不出的东西,她怎会造的出第二把,小小女子不足为惧,既然钰儿如此倾心于她,朕就暂且饶她一命。只要谢家旧部不联合,萧家还是稳坐江山。”
太医都走后,谢晚吟仍守着三皇子照料,不肯离去,一名太监端着宵夜进来。谢晚吟没胃口用,吩咐他下去,拿太监却不走。谢晚吟刚要发火,那太监直起身子,拿出腰牌,上面有熟悉的雪花纹,原来是明月楼里跟三皇子密会的那伙人。
“殿下,听雪楼薛绍仲有要事相告。”他轻轻唤醒三皇子,又示意三皇子请谢晚吟先出去,三皇子直言无妨,薛楼主便将调查之事悉数禀告。
吊死的说书先生遗体被丢到一个乱葬岗,薛楼主带着听雪楼手下验尸后,发现此人生前毫无挣扎迹象。即使自己一心求死,也会因为不能呼吸而拼命挣扎。可见他是被人先下了大量迷药,于昏迷中将他悬在梁上。
三皇子问可有查到是谁,但郡主的马出事前谁也没注意到他,不知何人来过,无从查证。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
“是,属下告退,请殿下保重身体。”
感觉到了谢晚吟的不安,三皇子将她拉到床榻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耳垂:“乖,害怕就在我这里睡吧,本王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的。”
谢晚吟忐忑的心放松了下来,转身抱住三皇子,甜甜的入睡了。
次日一早,皇上关切三皇子伤势,匆匆用过早膳就去他的营帐,得知三皇子还没起,便没让侍卫进去通传,自己进去看一眼就走。却没想到这一看,撞见三皇子和安宁郡主抱着彼此睡得香甜。
刘总管大惊失色,忍不住出声:“这,这这。”听见响动,二人醒来看见皇上和总管太监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谢晚吟一脚踹开被子向皇上请安:“臣女拜见皇上,昨晚只是......”
她努力想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幕,最后发现什么借口也不能让未婚男女这种行为合理化,只能看向三皇子求助。
三皇子看着她惊慌的样子,跪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向皇上叩头请旨:“儿臣与郡主两情相悦已久,请父皇赐婚!”
这么突然吗!还是在捉到现场的情况下,谢晚吟真的好尴尬,他不应该先想法子解释这一幕吗。她狠狠掐了一把三皇子的手,三皇子吃痛,用力将她向下一拉,她也扣在了地上,三皇子又说:“郡主也请父皇赐婚!”
皇上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刘总管马上会意了,兰花指娇俏的捏在嘴边:“三皇子和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皇上都为你们高兴呐~”
皇上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事已至此,朕也只好赐婚。刘总管,拟旨,朕之皇子萧璟钰行孝有嘉,人品贵重,正直弱冠。大学士谢宏涛之女安宁君主,碧玉年华,秀外慧中,朕属意其为三皇子妃,择吉日大婚。”
三皇子欣喜若狂,跪谢皇上赐婚。皇上带着刘总管离开了,这么重要的时刻还是留给这对小儿女独处吧。
皇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刘总管:“璟钰这孩子,上一次笑得如此开心是什么时候了,朕怎么记不起来呢?”
刘总管回禀:“老奴印象里,这是头一回呢。”
“是吗......但愿安宁郡主能抚平那几年里,朕给他们母子带来的伤害。婉贵嫔要是泉下有知,能不能原谅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