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润民的心情非常糟糕。还有二十天就要考数据库了,这是期末考的第一门,自己一点准备也没有。从满怀期待的迈入华夏国这所985读计算机,梦想着有朝一日成为扎克伯格和贝索斯,到热情被各种各样的算法题,实验,工程报告所磨灭,渐渐消逝于凡尘的烟火中,林润民已经度过了两年的大学时光。他也曾梦想保送研究生,或者找一家大厂上班,可每当想起同学们在图书馆奋勇刷题的样子,和屡见不鲜的大厂“996”新闻,就让他的心里一阵发颤。
计算机上的Xcode还没有打开,书桌上散落着《python进阶指南》,《java从入门到实践》,《数据库原理》也没让林润民侧目一眼。他径直打开了书桌下的小柜子,拿出了一本海蓝色的专辑。封面上的女人身着淡黄色长裙,闭着眼睛低着头,好像若有所思。最上面还标着几个英文字母“My Voice“。
这是林润民在繁杂的学业中唯一的精神慰藉。他从初中的某一天无聊看了高丽综艺节目《Running Man》开始,就喜欢上了泰妍和少女时代。那个随时随地抽风的大妈笑女孩,那个有着童颜却比大家都大的欧尼队长,总是能在他只有做题-考试-排名的生活中给他带来欢笑,让他单调的生活不再那么枯燥乏味。
翻看着专辑的内页,林润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他最爱的女人已经完全成熟了,就像一朵白玉兰一样,素装淡裹,晶莹皎洁,亭亭玉立。如果说她的脸是花朵,那么她的皮肤则是花瓣,形若象牙,洁白透明,玲珑剔透。可是成长或许意味着烦恼吧,以前少女时代专辑里常见的和成员一起大笑的照片消失不见了,这张专辑的照片或是若有所思,含眉颦蹙,或是微微一笑,望穿秋水。再见了,曾经的小鬼队长。
他也变了,也成长了。曾经会在企鹅签名中骄傲写着:巅峰之上,才是少时的他现在连金泰妍吧都不会去了。他厌恶那些粉丝无休止的争吵,和变态的爱。一场930,把原本团结的粉丝们冲散了,网络平台成为了阴阳怪气者的天下。偶尔刷刷新闻,林润民知道她也深陷抑郁症的折磨中,笑容越来越少。曾经他以为,少女时代是sone和九位少女的童话梦,然而,却出乎意料的破碎了,成为了漫天漫地的肥皂泡泡,在阳光的折射下,还能倒映出过去的欢声笑语。
他已经知道“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真正含义了。多少人爱你青春美貌,多少人爱你的意气风发,少年得志,可当浮华散尽,返璞归真之时,你会不会只能”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呢?他不知道。
虽然人间幻乐终有时,但林润民的初心不会变,不在顶峰慕名而来,不在低谷离你而去。岁月的沉淀让“五陵年少”们离开了,爬墙了,也让一批真正喜欢泰妍,热爱那个金歌手的人留下来,静静体悟泰妍的音乐。从少女时代的喧嚣脱离而出,金歌手不断以人生的阅历来丰富自己的歌声。《UR》是孤独奋斗者的崎岖之路,金歌手用高音的迸发,来体现奋斗者从失意,从苦苦挣扎的痛苦到终见彩虹的欣喜,各种情绪相互交织,一齐融入她的歌声里喷涌而出,传达给歌迷们。《Blue》则是传达了奋斗者内心沉淀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态度,从容优雅的面对生活中的各种挑战,无论达成目标与否,“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
林润民不得不承认,金泰妍是时代的宠儿,是时代塑造出的无与伦比的天才。她是舞台的公主,天生就适合站在舞台中央大声歌唱,仰受世人的顶礼膜拜。她值得一切。
可是我呢?林润民自嘲的一笑。从金泰妍的歌声中开悟自己,开悟人生后,林润民才明白自己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光,让多少人踩着他的肩膀扶摇直上九万里。未来的机会说多也多,却又遥不可及,给某为某米某企鹅打工的生活才是天天向着他招手,不由一时悲从中来,狠狠的将桌子上的玻璃杯摔到光洁的地板上,也摔掉了年少轻狂的梦想。
“你很完美,我却不能走入你的世界,金泰妍xi。”喃喃自语的林润民恢复了理智,准备站起来拿起扫帚将一片片玻璃清扫掉,然后开始安心的复习那该死的数据库。他瞟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玻璃中倒映着专辑上的泰妍,还是那样沉静安详而美丽。突然,林润民瞪直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
碎片里的那个女人一点点扬起抿着的嘴角,开始慢慢朝他微笑,甚至挥舞起了手。不只是一个金泰妍,碎片反光中有无数金泰妍在朝他挥手微笑。林润民狠狠的捏了一把自己,疼,这竟然不是在做梦,是真的!他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只见那本专辑里的每一张照片的每一个泰妍都在朝他挥手微笑。林润民感到毛骨悚然,四肢发凉,恶狠狠的一把将专辑合上......
铃声大作。那是他过生日时朋友送给他的风铃,他一直挂在桌角的墙壁上。没有风,铃铛自己呼啦呼啦的响了起来,还带着一种致命的催眠性,让林润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挣扎着,想跑出去找同学,找宿管,找辅导员老师,找任何一个人都行。遗憾的是,他感到无法支配自己的四肢,大脑的意识也在逐渐离他远去。就连眼前的场景也越来越模糊,朦胧之中,他感觉到那张诡异的专辑上“My Voice“几个字母开始发出耀眼灼热的金光,并越发刺眼,灼的他快要瞎了。林润民在努力挣扎着,抵抗着,可最终大脑,四肢,眼睛,他的肢体器官全部抛弃了他。他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