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奇怪着,明明上个月才请徐大夫为二姑娘瞧过,怎么突然就咳血了。”
“你去将大夫人请过来。”
裴老夫人还是不怎么放心,虽然当初柳明岚可是在方淑慧面前发过誓,一定会善待裴莺莺的,但是瞧裴如意那个态度,裴老夫人就不怎么相信柳明岚会善待裴莺莺了。
那徐大夫当初是柳明岚请进府中来做了府上的大夫,裴老夫人也派人去探查过他的底细,却是一清二白,但也因此让人生疑。
为了彰显她当真是对裴莺莺上心的,柳明岚曾经让徐大夫一天两次地往沉香苑跑,后来还是徐大夫说去的次数太多怕打扰裴莺莺休养,再加上这么些年裴莺莺也慢慢长大了,徐大夫便每月去上两次到沉香苑。
柳明岚这边刚得知裴如意又被关进祠堂的消息,两眼一黑差点要晕过去,幸好旁边有丫鬟扶着,这才不至于晕倒,上次裴如意从祠堂里面被放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消瘦的不行,柳明岚心疼又心痛,巴不得小厨房一天做五顿,只为让裴如意多吃几口。
“老夫人让你妹妹去受苦,你也不拦着!”
柳明岚见裴舒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气结,瞧不上他这般没出息。
“我拦了啊,谁知道裴如意那丫头,不仅没脑子,还口无遮拦,老夫人生气也是正常的,等她气消了,裴如意自然就能被放出来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那可是你的亲妹妹!”
裴舒无语地撇了撇嘴,伸手打起珠帘便很快走出去了。
柳明岚想要骂他几句,却听见下面人禀报说是老夫人有请,她便按捺下心下的慌张,跟着人便匆匆去了益春堂。
“母亲。”
裴老夫人正端着一杯热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又将茶盏搁下。
“坐下说话。”
柳明岚心急如焚,在裴老夫人却不敢造次,只得接了她的话往下说去。
“当初在淑慧面前发过的誓,没忘吧?”
突然听裴老夫人提起方淑慧,柳明岚心里一突,此时也不敢坐着了,当即便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媳妇记得,一字一句都不敢忘。”
“眼瞅着莺莺这丫头身子骨越来越好,便是我,日后去见了她母亲,也能说句对得起莺莺。可如今这个情况,你倒是同我说说,是手下人起了什么歹毒心思,还是你这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带的头?”
裴老夫人忽然将茶盏端了起来,只是一手捻了茶盖吹了吹氤氲的水汽,之后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
柳明岚此时已冷汗淋淋,她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母亲,媳妇一直将莺莺当做亲生的对待,就是如意,也得矮莺莺半个头,媳妇平日为人您心中也是清楚的!”
“起来坐着,一家主母跪着像什么话?”
顾嬷嬷走过去将柳明岚扶起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我信你,可总有人不信你。不论你心中如何想的,莺莺是淑慧在世上唯一的念想,她是一定要护住的。”
“面子功夫如何,真心实意如何,流言蜚语可顾不上这些。”
柳明岚一边诺诺应是,面上渐渐显了焦急之色,可很明显,裴老夫人并不曾提起裴如意如何,倒像是要铁了心将裴如意教导一番。
“平日如意那丫头我屡次教导,她也是用心听过,今日忽然这般,定是着了人的道。她年纪小,心性也不定,媳妇会好好说说她的,祠堂又冷又潮,她怕是熬不住。”
“做错了事就要挨罚,她什么时候长记性了,便也不必再受苦。”
“母亲......”
柳明岚还想再苦苦哀求几句,裴老夫人却是铁了心肠要给裴如意一个惩戒,抬了抬手便让顾嬷嬷送柳明岚出去。谁知柳明岚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个人忽然眼前一黑,摇摇欲坠,若非身边的丫鬟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只怕她要跌在地上。
“大夫人!”
裴老夫人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仅仅是面上闪过几丝讶然,“去将徐大夫过来给大夫人瞧瞧。”
“是。”
顾嬷嬷便让外面侍奉的小丫鬟去请人了。
徐大夫才将药方写好之后,交给了绿珠,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歇一歇,便又被人重新请回到了益春堂。
“给大夫人好好瞧一瞧。”
见徐大夫要朝她行礼,裴老夫人先是朝他一摇头,随后目光落到内室,徐大夫便跟在顾嬷嬷身后进到内室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内室的动静,裴老夫人心里生疑,便也慢慢走到内室去了。
“如何了?”
“大夫人已经有孕两月了,但是现下胎像不稳,不宜动怒生气难过,更要日日服用安胎药。”
裴老夫人面上这才露出一点诧异来,“可还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她知道徐大夫不敢谎报,毕竟她随便在外面请个大夫进来也能辨别真伪,不过柳明岚有身孕被发现的这个时机太过凑巧,容不得裴老夫人不多想。
“你过来。”
裴老夫人对着徐大夫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重新将他带回到外面。
“前两日你才去了大夫人院中,她是早就知道了。”
裴老夫人语气笃定,徐大夫却也没表现出丝毫的慌张,反而是不紧不慢朝裴老夫人作了一揖。
“前几日徐某不过是照旧去给大夫人请平安脉,若有别的,倒是真没看出来。”
“偏生今日就查出来了。我虽年纪大了,也不是什么东西就可以欺上瞒下的。你既不精于医术,府中不养闲人,现在你便收拾东西出府去了,往月的例银不和你计较,这月没有了。”
“徐某是大夫人请进府中来的,老夫人直接将我赶出去,怕是...”
裴老夫人只是轻飘飘地扫了徐大夫一眼,“中馈之权我今日要收回来,她敢置喙吗?”
徐大夫这才显了些慌张,只怪他被大夫人包庇已久,却忘了在这裴府里,除了那位裴大人,便是这位老夫人最厉害。
“是...是大夫人不许我往外说,刚才也是大夫人示意我将她已有身孕的事情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