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府邸中小汀芷和大夫人那两个小孩儿病情基本痊愈,蒋凤梧为答谢神医冯子健是大摆宴席。
冯子健这日身穿灰色长袍,剃去胡须,显得精神抖擞。刚进门,只见大厅内数十只巨烛高烧,照的厅内外通明雪亮。老夫人高高坐在正中座上,一边是苏州知府蒋凤梧,另一边是蒋凤梧的妻子刘熙兰。蒋凤梧下边坐着的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也不知是何人!冯子健这几日也未曾见过。再看到翠玲正单手执壶站在旁边伺候着,心里想到:“这翠玲不是蒋家二夫人吗?怎么会让她在旁边伺候着呢?”
正在思忖,蒋凤梧已经迎上去,拉着冯子健入座。
因宴席尚未开始,只见桌上摆的全是奇珍异果,桌上寿桃格外引人注目。
酉时刚过,已有下人开始前来上菜,一张桌子上足足有上百种样式,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是样样齐全,冯子健看到这玲琅满目的菜肴,啯地咽口口水,心里暗道:“这是真够奢侈的!也难怪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菜已上齐,蒋凤梧端起酒杯,“这几日多亏冯先生,家中几个孩子才得以重生,蒋某真是感激不尽啊!”说完直接抽起酒杯一饮而尽。
冯子健看到蒋凤梧亲自敬酒,也不敢怠慢,也是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冯子健只觉晕头转向,看到老夫人刘熙兰陈若云这一大家子絮语欢言,看上去一片祥和。他却不知道这一家子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芥蒂,前几日这刘熙兰因自己那两个孩儿患上天花,迁怒于小汀芷,要将她活埋,幸亏老夫人赶到,才救下这小汀芷。而这刘熙兰和陈若云原本关系极好,却因前几日刘熙兰夜闯后院被老夫人训斥一番,到现在她都感觉自己被陈若云给当枪使了。陈若云本只是一个戏子,被知府看中,嫁入府中,成为三夫人,可毕竟是戏子,老夫人对她一百个瞧不上,自己也觉得小汀芷突发天花,也跟陈若云是脱不了的干系。
蒋凤梧酒水刚敬完,刘熙兰站起来,只见她已是粉面桃花,一双小脸娇羞可爱,应该是喝酒上头的原因。她抄起酒杯笑道:“我这第一杯酒是敬先生,多谢先生这几日施医术救我家于水火,先生真是华佗在世。”
冯子健赶忙端起酒杯,笑道:“夫人过谦了,行医本就是医职所在。”
刘熙兰再次端起酒杯,先是向老夫人作揖行礼,随即说道:“这几日,母亲大人日夜操劳,前几日怪儿媳妇儿做事孟浪,望母亲见谅啊!”
蒋母想想前几日刘熙兰所作所为,着实让人气恼,可她已端起酒杯,要是不陪,当着冯子健让她面子过不去,毕竟是这府邸一家之母啊,遂笑道:“都过去了,你只是心急如焚,我能体会到。”
刘熙兰再次一饮而尽,她又端起酒杯,笑道:“这第三杯酒嘛!是敬我夫君,恭喜夫君高升。”
这一句话说完,将在场所有人都说懵了,你看我,我看你。蒋凤梧站起来笑道:“夫人,你这说的高升是何意啊?”
刘熙兰脸上露出故意卖关子的笑容说道:“你要想知道,把酒喝了,哈哈。”
蒋凤梧也不敢耽搁,赶紧一饮而尽,将酒杯搁在桌子上笑道:“还请夫人明示啊!”
刘熙兰一脸得意洋洋,说道:“义父他老人家那边传来消息,现在大理寺少卿官职空缺,已帮你打通好关系,过不了几日便有明诏,让你补大理寺少卿的职位。”
听到刘熙兰说的话,蒋凤梧赶紧起身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我是一定要敬夫人一杯啊!”
听到这个消息,冯子健赶忙起身端起酒杯笑道:“那我就提前恭祝大人高升了。”
整个厅内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老夫人站起身来,冲冯子健笑道:“先生,您可要在府中多留些时日啊?现在府中孙儿病刚好,可别再犯。”
冯子健赶忙还礼说道:“老夫人,这个放心,天花病虽难治,只要治愈,便可终生无虞,此生不会再犯。”
蒋母听到冯子健说话,长出一口气笑道:“好好,有先生这句话,老身就放心了。”
这时看别人在酒席上说话,陈若云也插不上嘴,毕竟她是妾,可她不是这种人,定要在她人面前炫耀一番的。
她执酒杯说道:“那先生也多留些时日吧,我屋中那俩孩儿还未曾患痘呢?要是出痘可如何是好啊?”
冯子健听到,喝下一杯酒说道:“夫人这个放心,此病并非谁都会犯!只要注意防御就行。”
老夫人听到冯子健说的话,随即问道:“并非谁都会犯此病?那我那几个孙儿病从何来啊?”
冯子健作揖说道:“回老夫人话,家中以前未曾有人患此病,那这病就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夫人筷子突然掉在桌子上,回头瞟一眼陈若云,陈若云脸色胀红,好似做过什么见不得事儿一样。她干咳一声随即追问:“家中孙儿,特别注意衣食住行,怎会好好犯病呢?”
冯子健已听出话外音,他虽看似已醉,可心未醉。今日酒后,已说这么多话,可不能再往下顺着说了,他猜出应该是府中有人耍坏心思,把天花毒从外面传进来的,老夫人一直在问,看来老夫人是已有怀疑啊!我本是遵守“万言万当不如一默”,今日怎么说这么多。保不齐就是在座的某人给传进来的,这些人可惹不起啊,别今日能脱鞋上炕睡觉,明天早上就没命活着了。他搓搓手小心应对:“这个还真说不准,毕竟正是春季,天花病毒泛滥之际啊!”
老夫人看出冯子健说话故意搪塞,已心中有数,不可再问,剩下的就需要自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