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杬来到京城没有回家,转身便向皇宫走去,他这一次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朱祐杬正晃晃悠悠走着,忽听到侍卫大声喊道:“此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
朱祐杬一激灵,发觉已来到紫禁城正门——午门。
朱祐杬整理一下衣服,眼神似刀,狠狠瞪一眼那个侍卫,旁边另一个侍卫一眼便认出是朱祐杬,赶忙打千说道:“小的见过王爷。”
朱祐杬也不理会,径直向养心殿走去。
朱祐杬看到皇上朱佑樘正躺在龙床上,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虽满脸沟壑,却精神抖擞,这个老人就是皇上做太子时的老师—谭松韵,是皇上的智囊!而皇上正好与他相反,突然好像苍老许多,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嘴唇发干,额头有些许的细汗。
“你来了,怎么不先回府休息一下。”皇上虚弱地说道。
朱祐杬赶忙走来扶起皇上,眼含泪水说道:“皇上,才几日不见您怎么瘦成这样了?”
旁边小太监给皇上身后添个被子靠着,皇上缓缓说道:“朕偶感风寒,歇息几日便会无碍。”说完便是咳嗽几声。
朱祐杬脸上已是流下眼泪,“皇上日夜操劳国家大事,也应该多休息啊!保重龙体要紧啊!”
皇上舔舔嘴唇,笑道:“朕给你安排的亲事感觉怎么样?你也不要怪朕,你现在马上都快三十了,也该有个妻室。朕瞧着辅国公的女儿张语兰品貌端正,便许配给你。你与朕也算同一个岳父了,这样也是更加亲上加亲啊!你也不必再去那湖广封地了,毕竟那边荒蛮,朕已给你打造好府邸,你连年征战,也该享享福了。”
朱祐杬听到皇上所说,这是要让自己永远留在京城啊!相当于将自己软禁,遂欠身微笑道:“即是皇上赐婚,那女子定是品貌极品,臣弟感激涕零。可又赏赐府邸,臣弟何德何能承受如此封赏啊!”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严肃说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勿要再推辞了。”
朱祐杬看到皇上脸色变化,不能再去推辞,这养心殿周围,盛装侍卫,各个腰系佩刀,可不是开玩笑的,“是,臣谢皇上隆恩。”
皇上微微笑道:“好,你跪安吧。你去礼部知会一声,毕竟你这次婚姻礼仪全是礼部操办嘛,你们也好商量一下章程选个良辰吉日。”
“是。”
“你跪安吧。”皇上微笑说道。
朱祐杬起身作揖,缓缓退出养心殿。虽然是大热天,可他身子还是不由打个寒噤,想想刚才养心殿上的那些佩刀侍卫让人后怕。
朱佑樘挥手将带刀侍卫摒退,靠在龙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养心殿淡淡说道:“谭老师,朕有要事想听听的你的看法。”
谭松韵不知皇上要说何事,惴惴不安坐下说道:“请圣上训示!”
朱佑樘沉思一袋烟的功夫说道:“嗯,这件事,朕思虑许久,一直未敢说出,怕话说出来,覆水难收。可如今不说不行,若有人搞靖难之役,你觉得他有几成把握成功呢?”
谭松韵吓一跳,慌乱说道:“圣上春秋鼎盛为何如此说呢?焉有此事,又焉有此理呢?”
朱佑樘明白谭松韵的顾虑,宽容一笑:“呃,松韵,你不必吃惊。朕只是随口一说,若真有此事,朕应如何去办呢?”
谭松韵沉思一番:“皇上方才之言,臣万万没想到,臣也不敢想。但依臣愚见,因为当前情形与建文帝不可同日而语。那是因我永乐大帝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建文帝不得人心,而我永乐大帝是民心所向才胜的。可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而且天下兵权尽在皇上之手,若有此事,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叛兵便会土崩瓦解!”
朱佑樘叹口气笑道:“就怕朕百年之后啊!太子登基,他毕竟年幼。而且军中有些将领都是他人提拔上去的,怕。那些将领吃着朝廷俸禄却为他人卖命啊!”
“皇上大不可忧虑,微臣有一计策。”谭松韵搓一下手心里的汗水说道。
“讲!”朱佑樘说道。
“若皇上担忧,可直接把那些将领贬职,统帅贬将军,将军贬副将,千户贬百户,百户贬总旗,以此类推,半年之后再由皇上发号施令,将他们提拔上来进行封赏,让他们明白他们的荣华富贵是皇上所赐!”谭松韵口若悬河说着对策!
朱佑樘不时点头,思忖一番:“好,就依你,只不过那些将领贬职,由朕来做!提拔封赏让太子去做,朕来唱白脸,太子来唱这个红脸。”
谭松韵舔舔发干的嘴唇,没敢说话,他没想到现在皇上就要开始为太子做新君登基来铺路了,没想到自己说这么多,这不是在皇上面前炫耀自己才能嘛!
朱佑樘又思考一番,陷入沉思,又随意问道:“若这个他人是朕的兄弟,该如何好!朕可不想做出杀兄弑弟的事来,让后世评论啊!”
谭松韵早已经皇上所说的这个他人是谁,靖难之变就是永乐大帝朱棣发动与建文帝夺取政权的战争,突然想到皇上身体欠佳,又联想到突然只召见兴献王朱祐杬进京,已能猜出一二。此事关乎国体,又是皇上家务,他不想说,可皇上问话又不得不说:“皇上,请恕微臣直言,既有此事,皇上应当机立断,防止事情一旦发生,到时就不得不用国法刑法。若到那时,皇上虽仁慈,恐怕必须做出。。。”
谭松韵不敢接着再往下说,朱佑樘已经听出,现在不做,到那时候就必须用国法刑法,由不得自己,若自己做出杀兄弑弟的事情来,后世又该如何评价自己。想那千古明君唐太宗也不能抹去后世对他杀兄弑弟的污点,更可况自己!
朱佑樘脸上微微一笑:“好,今天就议到此处,事情也未发生,容朕再思考一番!今日所谈之事,只有你与朕知道,勿要告诉他人!”
谭松韵这时身上已经开始冒汗,赶紧站起来跪下作揖:“请皇上放心,此事已经烂在臣的肚子里,出门只字不提!”
朱佑樘笑道:“好!你跪安吧!”
谭松韵跪下:“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