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小区,与唐浩的车擦身而过。
进了停车场,临近的停车位上停了辆很是眼熟的车,门祎不由多看了两眼。
把车停稳,熄火,凌薄率先下车,从车头绕过来,帮着门祎把车门打开,护着她从车上下来。
门祎端着手,由着凌薄帮着把身上的外套拢了拢。
今天这天气变化得也是太突然了,白天还是晴空万里,晒得人落荒而逃,这晚上就一改前态,劈头盖脸的就刮起了妖风,逼得人逃的更凶了,夜里怕是还会落雨。
“还疼吗?”
门祎摇摇头,嘴角支起笑,安慰的说道,“已经好多了,不怎么疼了,别担心了,我们回家吧。”
低着头,歉意的看着门祎,目光扫过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脸色好多了。
一路上看门祎都不怎么舒服,不时的呼着气,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现在倒是好多了。
锁了车门,揽着门祎往家走。
“时律师?”
电梯门打开,凌薄率先走了出来,刚想回身去扶门祎,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下透出两道锐利的目光。
“二少。”那人恭敬的喊道。
而门祎却听出一丝客套,加上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一本正经的板着,难以让人相信这不是应酬。
“你怎么来了?”
门祎跨步出来,那人的目光只是微微的落在门祎端着的胳膊上,很快就收回了,继而又落在凌薄身上,很公式化的说道,“老夫人在等你。”
说完,率先跨步往回走,进了屋。
开门,进屋,换鞋往里走,动作非常的利落和熟练。
要不是这是门祎自己按的楼层,要不是门口的地毯是自己剪过的那块,那她还真会觉得自己走错了。
攥了攥手指,将脸上的冷意覆盖,轻轻的揽着门祎进屋。
关了门,凌薄帮着门祎把拖鞋换上,刚起身,里面传来声音,“她是两只胳膊都断了,没法生活自理了吗!”
责骂的语气,训斥的说辞,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老太太精神头不错嘛。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的正是凌老太太,安文倩。
“奶奶,您怎么来了,要是想我了,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好了,您给我打个电话到时候我不就回去看您了吗,怎么还麻烦您亲自过来一趟呢。”
晾着还在撒娇打着圆场缓解尴尬气氛的凌薄,凌老太太的目光径直的落在他身后的门祎身上,狠厉,愤怒,还带着一些不屑。
让门祎觉得,此时的自己在凌老太太的眼里,是个勾搭良家妇男的狐狸精,而且不自觉的会把自己的身份带入成逼人出轨的“小三”。
现在是人赃并获,捉奸在床的状况?
感受到凌老太太的目光过于的不善,凌薄挪了挪步子,把门祎挡在身后。
凌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他这样做,对面的两人怎么想她她不知道,可是自己都快进入角色的觉得自己刚刚感受到的就是事实了。
门祎拽着凌薄的袖子,轻轻的晃了晃,示意他往边上挪一挪。
“这是奶奶,你应该不记得了,我还没带你回去见过她,是我的不对。”
什么叫还没带我回去见过,什么鬼,见家长的意思?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这说法还真是难以苟同啊。
“你上楼,我有话跟她说。”
凌薄赶紧把门祎往楼上推,却被再次出声制止了,“我是要跟她谈。”
严肃。
威严。
门祎拽了拽凌薄的袖子,安慰的笑笑,轻声说句,“我可以的。”
凌薄上了楼,等了几秒,听见房间的门被“砰”的关上的声音,站在边上一直没说话的时蕴微微弯腰,扶着凌老太太起身往饭厅走。
门祎识趣的跟着进去。
门祎自己住的时候没那么讲究,是凌薄住进来之后才把当初开阔的的厨房空间和客厅的多余墙角位置隔断出来,做了个饭厅的位置。
想来是凌家的习惯如此,凌薄深受影响吧。
当时可想不到,这时候的饭厅可就成了庄重正式的谈判场所。
很是符合凌老太太的性格:雷厉风行,循规蹈矩,刚正不阿。
更直接的说来,老奸巨猾比较贴切。
“谢谢。”
时蕴帮着门祎把椅子挪出来,看着门祎安稳的落座了才站回到凌老太太的身边。
双方对立而坐,凌老太太坐在主位上,点头示意了一下,时蕴又从凌老太太面前的桌面上抽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跨步走过去递给门祎,又站回到原来的位置,帮着凌老太太把桌面上的另一份文件打开来,然后挨着老太太坐下。
文件打开来,第一页,引入眼帘的五个黑体大字是:离婚协议书。
神情淡然,波澜不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再往下浏览,粗略额扫过一些条目,一共就三页纸,大多都是些什么她懒得看的法律条款,她虽然不是法盲,但要让她能从这些条框中看出花来,那她也是做不到的。
把文件合上,门祎抬眼看着对面头发花白,衣着朴素,却难掩威严和贵气的老人。
“您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故弄玄虚不是您的风格。”
“条款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
提笔记录着些什么的时蕴愣了愣,抬眼偏头了看门祎,神色如常,一脸淡然,再看看凌老太太,亦是如此。
此时的他才领悟到在来的车上,凌老太太嘱咐的那句,“严阵以待”,是什么意思。
“时律师觉得怎么样?”
没想到门祎会问自己,时蕴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进入状态,回道,“公正,合理。”
终于,门祎眉心一皱,有了新的表情。
“那您是觉得,这要求随便提出现在这么严肃的文件上合理?那要是我补充的是,以上皆作废呢?”
时蕴没回答,条款虽不是他拟定的,但是他仔细确认过,协议最后一页是有可让女方提出合理要求的一项。
“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牙尖嘴利,不知好歹。”
“彼此彼此,您都知道我不会签,还拿三年前的协议来说事,我怎么能认输呢。”
凌老太太抬抬手,时蕴又起身把她面前的那一份送到门祎面前。
没打开,门祎直接问道,“新加的条款是什么?让我看看是不是比这条件随便提更加有说服力。”
“凌薄,净身出户,凌氏归你。”
门祎撇了撇嘴,眉头皱得更紧了,还真的很认真的翻开协议看了眼。
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条款,冷笑道,“你这是欺诈呀,这上面写着凌氏市值98个亿,这是几年前的数据了,那被扣下来的那部分是给凌薄当做分手费了么?”
单独抽出那张纸,使劲的团了团,丢在桌面上,纸团狠狠的弹起,落在地上。
“我觉得您提的这些一点诚意都不够,拿凌氏来说,我在凌氏工作了至少10年,毫不夸张的说,没有我,凌氏早就没了,是我让它姓凌的,您要是愿意,明天我就可以让它姓门!”
“而且,您应该让凌薄自己来跟我谈,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他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凌老太太神色如常,悠悠的说道,“那我可以理解为,只要凌薄跟你提,你就会同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