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入夜,西缉事厂,依旧灯火通明。
大堂之中,赵秋端坐高位。
不多时,便有一位三十余岁,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的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单膝跪地,说道:“属下理刑百户薛千成,拜见厂主!”
赵秋道:“如今,皇宫之内,情形如何?”
薛千成道:“因厂卫之故,金帝完颜洪烈如鲠在喉,夜不能寐。今次,厂主亲自领人前往燕王府,擒拿了欧阳克等人。那金帝更是心中惶恐,那日,多次召集心腹入宫相商,子时方散……
这数日来,完颜洪烈更暗中派了人,与仆散揆等边关大将联系……”
赵秋叹道:“帝位沉重,我不愿取之。我助完颜洪烈夺位,所取的报酬,不过是执掌西缉事厂和锦衣卫十五年,以完成我的夙愿!”
又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可惜,一旦他登上了帝位,权欲熏心之下,便觉那社稷神器,竟再也容不得旁人染指一分一毫!嘿嘿……他以为,但凡君命,天下莫有不从。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薛千成轻声道:“厂主,在那皇城之中,属下暗中用了些手段,已有十八名兄弟,混迹其中。这十八人,无论心智武功,俱是上乘。并且,在入宫之前,皆是暗中培养,即便是尹千户,亦不识得……”
皇宫之中,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美女如云。如此庞大的美女群,如果让真正的男人们进入其中,难免出现什么状况。为保龙血纯正,所以,皇宫之中,无论如何,也少不了宦官。薛千成暗中安插十数人进去卧底,也并非难事。
赵秋道:“你做的不错,以你的才能,原本不应屈居于尹尽忠之下!”
薛千成叩首道:“为厂主办事,原也不是为了什么升…官…发财!”只是,这话说出来,似乎他自己也不太相信,世人皆有向上之心,更何况,他割掉了叽叽,不就是为了……
赵秋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吧!原本,千户之下,便是百户,我便任你为九百户。”
薛千成大喜,叩首道:“多谢厂主!另外,还有一事……”
赵秋说道:“哦?什么事?”
薛千成道:“据属下所知,完颜洪烈曾暗中……”
……
锦衣卫,南镇抚司,困心宫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镇守的人,俱是西缉事厂和锦衣卫的高手。
这夜,残月如钩,悬挂万古。
微风抚柳,几缕枝影晃动,不时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响。
在那屋脊之上,却有一道人影端坐。
原来,在夜幕降临之前,赵秋即心有所感,当即跃上了屋顶之上,闭目入定。
真气内力到了他这个境界,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等六识,已极为敏锐。甚至,有的时候,当他心血来潮之时,第六感预知强烈。
“舐犊之情,世人难免。终究,欧阳先生也不能免俗啊!”
终于,赵秋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凝视着那几株柳树,一动不动。
“终究,还是被指挥使大人发现了!”
那几株柳树之后,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赵秋锐利的双眼一瞧,便见来人身穿黑色的夜行衣,高鼻深目,脸须棕黄,英气勃勃,眼神如刀似剑,甚是锋锐。那说话的语声,铿铿似金属之音。
赵秋的眼中,露出一丝复杂之色,说道:“西毒的名号,威震天下。可是,你也应当知道,这金国的西缉事厂和锦衣卫,犹如龙潭虎穴,不能擅闯。既然闯了,便再也出不去了!”
欧阳锋冷哼一声,说道:“本人一生,纵横天下,又有何处不敢去?”
这时,几道雀鸣之声响起。
赵秋转头向左侧一望,数十丈之外,正好有一颗老树。
赵秋仰月长啸数声,良久才说道:“纵横天下?嘿嘿……怪不得,原来东海桃花岛的黄岛主,还有全真教的老顽童也来了!这二人,倒也给欧阳先生提了不少胆量!难怪敢在我这里,大言不惭!”
那颗老树的背后,缓缓走出二人,当先一人,身材高瘦,形相清癯,风姿隽爽,湛然若神。
随后一人,身材微胖,须发苍然,并未全白,一幅游戏世间的神色。
这当先一人,便是东邪黄药师,随后一人,正是老顽童周伯通。
黄药师开口说道:“在下黄药师,见过指挥使大人!”
周伯通说道:“我回了趟全真教,想不到我那几个不争气的师侄,武功全失。嘿嘿……我全真教三代弟子当中,竟出了你这等人物,厉害啊!厉害!”
赵秋的双耳微动,少顷,开口说道:“原来南帝也来了?尊驾也曾是一国之主,又何必藏头露尾?”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北侧的假山之后,一个僧人从后走出。
只见这个僧人,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眉毛,从眼角垂了下来,面目慈祥,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赵秋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在月色如水般照耀之下,宛如一尊谪仙人。
此时的他,炼气有成,真气渊深。五官面目,平添色彩,一双星眸之中,更是智慧闪动。
如此人才,便是这东邪、西毒、南帝和老顽童见了,心中不禁也有些折服。
赵秋又看向南面,那里有一道三丈高的石碑,铭刻着南镇抚司的职责。
“裘帮主的杀气,我早已嗅到,你也出来吧!”
未几,裘千仞便从石碑之后,走了出来。
“裘千仞见过道长!一别经年,道长的风采,更胜往昔!”
赵秋随眼一瞧,说道:“裘帮主武功大进,这会儿来见我,恐怕不安好心!”
裘千仞道:“何以见得?”
赵秋微微一笑,说道:“倘若,你与东邪西毒南帝等人,联手置我于死地。以后,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便落在了你的头上!”
裘千仞冷笑一声,说道:“在下并非卑鄙之人!”
赵秋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昔年,在第一次华山论剑后,你为了除掉一个强劲对手,冒充侍卫,潜入皇宫之中,打伤南帝的贵妃刘瑛的儿子,所存之心思,便是意欲耗费南帝的真气,用于拯救那小孩。可惜,这小孩却是刘瑛和周伯通的私生子……所以,你卑鄙不卑鄙,又何必由我赘述!”
不知何时,瑛姑已从外进来,发疯一般嘶吼道:“原来是你!是你害了我那孩儿!”
周伯通一时愣了神,喃喃自语:“我的儿子?我周伯通竟然有儿子!”
一灯大师双目一闭,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
裘千仞喝道:“此子胡说八道,分明是挑拨离间,咱们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黄药师亦道:“段兄,周兄,你们与裘帮主的恩怨,待今夜我等诛灭此子后,你们几位再定孰是孰非!”
就在这时,南镇抚司之外,喊杀声四起。
“属下指挥同知陶百雄,见过指挥使大人!”一道铿将有力的声音传来。
“属下掌刑九百户薛千成,向厂主请安!”一道阴柔的声音说道。
赵秋手掌一摆,说道:“东邪、西毒、南帝、老顽童,还有这位铁掌水上漂,皆是不世出的高手。抗手难求,你等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