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戒指,他一直在注意,第一次在家门口以为见了鬼的的时候就在注意了。
七岁那年出了车祸,在医院睁开眼的时候,有一位穿着干净的小哥哥站在她床头笑着盯着她看,模样极其认真。
小哥哥梳着一个简单的中分,有几缕短发散在额头上,让他饱满的额头看起来更立体。
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衣,在脖子处打着红色的小领结,外搭一条背带裤,深棕色的,特别小清新的既视感。
全身上下,整理的一丝不苟。
他的年纪看上去约么有十几岁,模样干净,严肃的外表下,隐约透漏着一股稚嫩。
他的笑,也很纯洁,好似一个白白净净的瓷娃娃,天生给人一种想去触碰的冲动。
“你长的好漂亮。”是小哥哥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个给你。”小哥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枚戒指小心的套在她左手的食指上。
笑了笑,他又补充道,“手指会留疤,这个长大了你记得带上,挡着。”
她呆呆的望着他的模样,闭了闭眼,表示她答应了。
她只想说,小哥哥也好漂亮。
“我要去看弟弟,你家人还没来,我在另一张床就在你旁边,有事记得喊我。”
小哥哥指向被帘子挡的严严实实的病床,掀开进去。
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儿,应该就是小哥哥嘴里的弟弟。
两个人的侧脸看上去很相似,绒睫卷长而浓密。
床上的男孩儿还在昏迷中,氧气罩下的小脸,模样小小巧巧的,额头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跟眼睛只差着几厘米。
很渗人。
也叫人心疼。
她攥了攥手里的戒指,觉得很累,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家里。
刚睁眼没几分钟,她还被许芝打了一顿。
陶姜抿了一下唇,陶俞岑在问冷辛阚戒指的事情。
难道说,小时候的小哥哥真的是陶俞岑?
出车祸的对象就是现在的这个他?!
可是,陶俞岑手里的戒指盒不是原先的白色戒指盒,原先的戒指盒上面印着花边,是芍药,或密或疏,特别精致。
现在这个,就是地摊上随便买的便宜货。
陶姜下意识去碰额头,心里瞬间成结。
怪不得,陶俞岑手里的银戒指他看着特别眼熟。
而且,对有钱人来说换个戒指盒也不是不可以。
默了默,他走到冷辛阚面前,头没抬一下,就连走路也没有声音,站到冷辛阚身旁,他拉起她的手就走。
冷辛阚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拽着一瘸一拐的往不知名的地方走。
阮蓝木讷的杵着,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陶姜的左手,拉着她的左手,俩个人正好顺拐,冷辛阚腿脚还不太利索,每一次抬脚落脚都感觉会把前面人的脚给踩掉。
、、、
停下来,看清楚所处的环境,冷辛阚急了,“你带我来厕所做什么?”
灯光还暗的要命。
陶姜单手撑在墙面的白瓷砖上,另一只手将冷辛阚拽到眼前,抵在墙上,居高临下死盯着她。
从他身上投出的影子,刚好将冷辛阚从上到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冷辛阚促之不及的接受他的视线,头皮麻麻的。
冷辛阚深棕色的眼珠往门侧瞧了瞧,距离八丈远。
陶姜侧身换另一只手抵墙,让她在他和墙形成的三角空间里,站的老老实实的。
冷辛阚感觉特别怪。
像触电了一般,身体不听使唤的往后缩了缩。
怪不得她在公共厕所的时候有不好的预感,合着包间屏风后也有厕所……
最让冷辛阚醍醐灌顶的不是陶俞岑问戒指是哪里来的,而是被眼前的自己壁咚了!
感觉、、就、挺新奇的。
“你不记得我了?”陶姜铁青着脸,低沉的嗓音给人的感觉不是陌生,而是伤心、绝望中的沙哑。
她还是原先的自己的话,小时候的记忆,她应该有才对。
她也应该认识现在堵着她的面孔。
冷辛阚眨眨眼,眼镜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记得小时候见过我?”
冷辛阚:???
“算了,你手上的戒指,忘记了?”
“???”
他在疯什么?
“小哥哥他小时候……”陶姜犹豫了一下,觉得描述错了,接着换了说法,“不对,是陶俞岑你小时候没见过?”
冷辛阚要炸了!
这是神逻辑聊天,要是不认识陶俞岑,还配当弟弟吗。
可是,又有哪里……说不上来,总之怪怪的。
“戒指你真的忘记在哪里得到的了?”
冷辛阚瞳孔一震。
戒指!
对,就是戒指!
她闭了闭眼,在心里缕了缕混乱的思绪。
来到名叫冷辛阚这具身体之后,她的手上一直带着这枚戒指,并且骨节处有明显的皮肤色差,一看带的时间就不短。
关键,戒指,是一对的。
一枚在他手里,另一枚不知道怎么跑到冷辛阚的手上。
小时候害他父母去世的人就是冷辛阚!
咬咬牙,她抬眸盯着眼前的自己,心在隐隐做疼。
她为什么会变成当年害死自己父母的女孩?
凭什么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那天车祸现场出现的人是不是也是你?”冷辛阚双眼泛红,眼泪打湿了眼眶,她逼问着面前的陶姜。
她的身体明显在发抖,不用仔细看就可以看出她那副倔强的眼神里,泪水已经在打转。
眼眶,瞬间更红了。
“你说什么?”陶姜收回手,略显无奈的耸耸肩。
他只想弄明白戒指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
“是不是你?”强行克制要爆发的情绪,冷辛阚又问了一遍。
声音都在颤。
如果不是她,他身体里住的是谁……
“是。”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确实是他,车祸现场出现的也的确是他。
不过,不是她附在陶姜身上之前,他和陶俞岑发生了争执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还害死了两条人命!”这句话是冷辛阚吼出来的,带着啜泣。
本来他们一家人可以一直生活下去,就是因为冷辛阚,四个人的家,只剩下他和陶俞岑相依为命。
陶姜瞬时呆住了,连连后退,坐在马桶上。
两条人命……
那天是心情不好,又被许芝打了,才从凤栖村回夏姐哪里,谁知道路上会遇见车祸,还害死了两个人。
冷辛阚见他双手抱着头撕扯头发,可怜又无助的反应,瞳孔瞬时失去了颜色,剩下的只有迷茫空洞,不知所措。
她顺着墙面跌坐在地上,哭的尽乎无声,昏暗的灯光下让她的模样看起来孤苦又无奈。
原来,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地方在这里。
原先的身体真的被冷辛阚占去了……
世界在开玩笑不成?
这么巧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