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公司门前。
“呼啊————”
介揉揉惺忪的睡眼,取出钥匙拧开公司的大门,行至二楼时,拐角响起细小的踩踏声。
“咦?”
声音骤然响起。
“介,是你吗?”希尔薇困倦的打出哈欠,努力睁大眼睛辨认,“你怎么回来了?”
介偏过头,迎来一双水灵灵的瞳孔。
“是希尔薇啊,突然吓我一跳。”
“诶嘿嘿,我起来厕所,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你。”希尔薇抓抓乱糟糟的头发。
“呵,不是我还能是谁,强盗吗。”
打开房门,点燃油灯,介收拾好洗漱用具重新走出去,发现希尔薇仍停留在门外后,他拍拍她的肩,两人一同前往盥洗间。
几下洗完脸,正刷着牙。
“你怎么还不去厕所?”无意中瞥向希尔薇,介含着泡沫提醒。
希尔薇一拍脑门,傻乎乎的笑了笑,“对噢,怎么就忘了呢。”
“这都能忘?”介吐掉水,十二分无语。
还真有那种来到厕所门口却忘记要厕所的人,不会吧,不会吧。
目视跑进厕所的希尔薇,他发现认知被刷新了。
待希尔薇完事,手洗完,两人并肩返回。
“介,你其实不应该回来的,留医院陪姐姐多好。”在楼梯口停下,希尔薇没头没脑扔出一句。
介搞不懂这小丫头在想什么,无奈的叹了叹:“她都睡觉了,我还留那干嘛。”
“姐姐昨晚可是守了你一夜。”
“那我也没办法啊,难道我也在床边趴一宿,还睡不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张床。”
眼珠溜溜一转,希尔薇给出建议,“你可以跟姐姐睡一起啊。”
“呃。”
跟薇尔莉特,睡一起?
反应过来,囧到不行的介耳根微微发烫,连忙羞耻的侧开脸。
“这、怎、怎么可能……”
和女性睡一起这种事,以前倒不是没有过,在介的记忆中,曾经那几天他是跟七七睡在一起的,当然,这里的一起是指为方便互相照顾,把两张床拼到一块。
香艳,悸动,浮想联翩?
那倒没有,因为那几天他一直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每天旧伤不去新伤又来,情绪除了崩溃就是绝望,完全没心思顾及其他。
忽然,身边响起“噗呲”的声音,介转头一看,发现希尔薇正抿住嘴巴,笑得暧昧不明。
“希、尔、薇,你故意的对吧?”
“啊?!”希尔薇心虚的绷住笑意,“没有没有,噗————”
“你敢调戏我?”眼睛半眯,介昂起头,掰动起指关节,“你听过一句话吗,三天不打房揭瓦。”
“唔,啊哈哈……”希尔薇开始小步退后。
“讨打!”
“呜哇!”
转身,一溜烟,希尔薇撒开脚丫,灵活得像飞檐走壁的小壁虎。但她哪里是介的对手,介每跨出一步都至少等于她两步,眨眼的功夫,希尔薇就被拎住命运的后颈,被壁咚在墙角。
“选吧,是要揪耳朵,还是扭脸,或者敲脑袋?”居高临下,介表情桀骜,俯瞰希尔薇。
希尔薇左看右看,慢慢抱住头,“有第四个选项嘛。”
“你说呢。”
“呜呜呜。”靠墙蹲下,希尔薇急中生智,“我请求把所有动作更换成摸。”
“想得还挺美。”
一计不成,希尔薇灵机一动,再生一计。
“我是你妹妹,你不能欺负我。”她开始倚小卖小。
“是我妹妹就可以调戏我了?”介色厉内茬,故意装成不为所动。
“介以前还不是欺负过我。”撅起嘴,希尔薇干脆躺地耍起无赖,“就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吧,不光说我笨,给我吃个巧克力都要故意使坏呢。”
“你……猴年马月的事怎么还拿出来说。”
“我不管,反正介要打就打吧,哼。”
本就是嬉闹,介当然不可能真的打她,看着摆出大字型任自己摆布的希尔薇,他看向厕所的方向,唇帆不经意扬起。
“希尔薇,你听说过鬼娃花子的故事吗?”
“没有。”
“听说花子会在半夜出现,躲在厕所天花板里,每当有人进厕所隔间后,她就在外面或左右两侧不停的敲门,这个时候必须保持安静,一旦发出声音……”
一瞬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迅速爬起身,希尔薇眉头深蹙,眼里写满了惶恐不安。
“会……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嘿嘿,晚安咯。”
挥挥手,介转身走开,几步后再转回头扮了个鬼脸,“骗你的啦,花子根本就不存在,早点睡觉吧,小笨蛋。”
……
回到房间,灭掉油灯,身心疲惫的介躺在床,眼睛一闭立刻失去了意识。但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他总觉得有谁在盯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介睁开眼。
“唔?”
眼前是一个模糊的人型轮廓。
随着视觉逐渐清晰。
“呃啊啊啊啊啊啊————————!”
介条件反射从床弹起,后脑勺重重磕在墙壁,痛得咬牙切齿。他面前的矮小人型同样被吓一跳,后退中由于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
“希、希尔薇?”介摸向后脑勺,语气中回荡满满的怨念,“你想干嘛啊,差点吓死我。”
希尔薇慢慢从地爬起,闪烁的泪光像湖面扩散的波纹,介见状,积蓄的怒气值瞬间消除一大半,接着拿起翻译工具戴好。
“说吧,有什么事吗。”
“介……”希尔薇顿了顿,甜美的嗓音变得呜咽,“我害怕。”
“你,呃。”当他发现希尔薇脚边还有个枕头,“不敢一个人睡吗?”
“嗯。”希尔薇点点头。
介喟叹一声,感慨自己在作茧自缚。
“好啦好啦,都说了花子是假的啦,干嘛非自己吓自己呢。”
“可是……”说着说着,希尔薇眸中的泪光越发明晰,一转眼,泪光变成积蓄在井口的趵突泉,“我听到走廊有动静,刚刚好像有人在碰门。”
“幻听而已,这个点公司哪来的人啊,薇尔莉特还在医院呢。”摇摇头,介哭笑不得,“都怪我,讲些鬼故事吓你。”
“我还听见床底下有动静。”
“行了,咱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谁想话刚结束,希尔薇顿时急了眼,大声喊叫起来。
“我没有乱想,介,我睡觉其实很轻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醒,你要相信我!”
说完甚至不等对方回答,希尔薇抱起枕头,三两步窜到床,就架势来看,要赶走似乎不太可能了。
介对此很头痛又毫无办法,谁让祸是他惹出来的呢。
“……行吧。”他点点头,“你就在这里睡。”
让希尔薇留下来倒没什么问题,一个晚而已,更何况再过几小时天就要亮了。
至于介,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睡地板。
刚把拖鞋穿好,手臂被一股小小的力量抓住,他侧目看去。
“介,不走可以吗?”
“我不走啊,去拿备用床垫和被子而已,床给你用了我得睡地。”
“不要睡地,就跟我睡一起!”
“这……”纠结了一会后,他看向希尔薇,最终还是摇了下头,“还是尽量不要吧。”
床的宽度只有一米二,一个人睡正合适,再加个少女的话必定变得拥挤,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会因为肌肤之亲而出现生理反应,就算自制力再强,那种感觉还是很压抑。
所以,还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的好。
殊不知下一秒,晶莹的泉水没过井口,慢慢淌落下来。
“我是不是很任性?”曾几何时,希尔薇语气变得抑扬顿挫,字里行间充斥着自卑,“我这样固执,给介带来困扰了对吧。”
“啊,不是的,我……”
“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介休息的,但真的,真的很害怕。”
希尔薇说着,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介看着啜泣不止的她,不经意回想起初见那晚,她不但被奴隶主折磨,后面在野外还险些被野兽吃掉。
哭声萦绕于耳,奔流直下抵达心房,颦蹙间,介连忙抬手,紧紧回抱住她。
“我又没怪你,至于这样嘛。”
抽了抽鼻子,希尔薇继续说:“介,以前没有人爱我呢。”
“可自从遇到了你,我才发现原来我并不卑贱,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会对我好,养父母,霍金斯叔叔,姐姐们……”
介微笑,摸摸她的头发,补充:“还有我呢。”
“嗯。”
抬起头,希尔薇抹掉了脸颊的泪痕,“我早晨说过算了对吧,但是,果然不能作数呢,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话题转变得太突然,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呃。”他咂咂嘴,傻傻愣住。
“我想呆在介身边,一直。”
“可是……”
“因为,我喜欢介。”
“唔……啊?!”
十七岁的花样年华,来自异世界的少年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告白。
一时错愕,悸动的心仿佛一颗跳来跳去的乒乓球,怎么都无法平静,介慢慢推开希尔薇,然后,头渐渐垂下。
这既不是暗示,也不是旁敲侧击,而是面对面,毫无保留的情感表达。尽管介早就有心理准备,然而当直面这句话时,始终还是手足无措。
“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而且我也不是为了这个才帮你。”
“我知道。”抿嘴,希尔薇浅浅一笑。
咬咬牙,他艰难的侧开脸。
“希尔薇,要是我拒绝你……”
“那至少让我留在介身边吧,不管是妹妹的身份,还是其他。”
“……但是。”
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犯难,“你以后总归要嫁人的,我也负不起让你打光棍的责任。”
“那就一直呆到你结婚前好了,介,如果你真的喜欢薇尔莉特姐姐,我会全力支持你。”
“啊哈哈,瞎说什么呢,别什么事都往她身扯行吗。”
“那就莎拉姐姐?”
“免了,奥蕾莉亚非把我变成她的姐妹不可。”
“艾丽卡姐姐怎么样?”
“滚蛋,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还操心起我的人生大事来了。”
希尔薇环住介的脖颈,慢慢凑到耳边,温柔的回答:“因为只有介先幸福了,我才会幸福。”
就在此时,楼传来“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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