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大婚,举国同庆三日。
户曹罗毅却在府里寝食难安。他拒绝了薄郎君的拉拢,不知那薄郎君会怎样针对他们罗家。
罗娇娇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蒙蒙细雨发呆。她知道此次自己惹了大祸,不知该如何收场。
代王和代王妃却冒雨回门,这令罗毅感到意外。他亲自将代王夫妇迎至客厅吃茶。
罗田儿陪父亲说了会儿话,便借口去看娇娇而离开了。
代王告诉罗毅,吕后给他纳了侧妃,不日便会抵达代国。
罗毅并不感到吃惊。他深知宫廷内幕,吕后定是不放心代王,所以派人前来监视了。
罗田儿虽然也知是如此,可她的心里毕竟还是不好受。
罗娇娇看到姐姐自然是欢喜异常。她亲自给姐姐倒茶,陪着她说话儿。
罗田儿因为心里苦,所以她的眉头始终紧锁着,那万千心思皆聚于眉峰之端。
罗娇娇问明缘由后愤然起身要去找代王理论。罗田儿拉住了自己的妹子告诉她,代王也是身不由己。
代王见时辰也不早了,便亲自来到罗娇娇的闺阁来接罗田儿。
罗娇娇一脸怒气地对代王说:“如果你不好好地待阿姊,我就把她领回家!”
“娇儿!休得无礼!”罗毅表面上斥责女儿,心里却赞同她的说法。真不愧是我罗毅的女儿!
“我对天起誓,今生绝不负罗田儿!”代王抬起手臂发誓,那架势可撼动五岳,自然足以后感动他心尖上的人儿。
“代王!”罗田儿感动得落泪了。
“田儿!”代王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住了自己的娇妻。
罗娇娇倒是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代王会如此做,她的心里这回可是羡慕得紧了。
代王夫妇离去之后,罗娇娇搂着父亲的胳膊问道:“爹爹!代王纳了侧妃,还会一如既往地宠爱姐姐吗?”
“会的!”罗毅当然对侧妃的来意心知肚明。代王也不傻,绝不会对这种女子动情的。
罗娇娇素来仰慕父亲,对他的话也深信不疑,所以她对姐姐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娇儿!待那侧妃来了我们代国,你可千万不要招惹她!她是吕后派来的人,代王母子也得礼让三分!明白吗?”罗毅不得不叮嘱自己的二女儿,免得她惹火上身。
“不就是个奸细吗?有什么可怕的?”罗娇娇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她可怕,而是她背后的人可以翻云弄雨!代王母子的性命在她的手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罗毅说道这里,眼神不禁忧郁了起来。
“那她要是对付我姐的话,岂不是轻而易举?”罗娇娇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收拢,眉尖渐渐地蹙了起来。
“也没那么简单!代王会护着你姐的!还有那个薄郎君也不会任由她胡来!况且代王如若有事,她也活不成!”罗毅安慰起小女儿来。
“不行!日后我要多进宫陪伴姐姐,免得她受人欺辱!”罗娇娇的话把他的父亲罗毅吓个够呛。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去闹事儿!不然咱全家人的性命都可能不保!嗯?”罗毅扭头按住小女儿的双肩,满脸忧愁地叫道。
“知道了!爹!”罗娇娇看到他父亲望着她那焦急的眼神,便咬着嘴唇点点头。她也不傻,知道爹爹说的必定不会有错,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怕姐姐被侧妃欺负!
窗外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罗娇娇坐在窗前看着雨中模糊的景致,不由得想起她和姐姐小时候的事来。
母亲走的那天,也如今日一般。
“娇娇!母亲不在了,你还有姐姐!快从树上下来!我们得一起守灵!”罗田儿穿着素白的孝衣在雨中呼唤着躲在树上的罗娇娇。
罗娇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看着雨中的姐姐。
她看得出姐姐脸上的泪水混着雨水,从未有过的心痛感觉使得罗娇娇呼吸困难起来。她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向了姐姐罗娇娇。
姐姐那时比她高半个头,她伸出冰冷的手拉住了她。
她跟着姐姐进了母亲的灵堂。灵堂里只有父亲和吴妈静静地坐在昏暗的烛火中。
母亲的棺木就停放在那里。一直不肯落下一滴泪的罗娇娇突然间松开姐姐的手跑向了灵柩。
“阿娘!”罗娇娇扑在了棺木上泣不成声了。
“娇娇!以后秭姊可以像阿娘一般地疼爱你、照顾你!”罗田儿忍住哭泣,前去劝慰自己的妹子。
“你不是娘亲!不是!永远都不是!”罗娇娇一把推开了自己的姐姐,一抹脸上的泪水,凶巴巴地冲罗田儿叫道。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
罗娇娇只知道那天以后,她的阿姊病了。不知是淋了雨的缘故,还是被自己吼得伤了心,以至于母亲头七那天她都无法下床相送。
那以后,罗娇娇时常偷偷跑去母亲的坟前,不吃不喝地傻坐着。每一次都是秭姊罗田儿带人把她弄回去的。
每当她想母亲的时候,就会欺负姐姐。她故意弄坏秭姊辛辛苦苦绣的绣工,打跑爱慕姐姐的郎君。
秭姊每次都哭红了眼睛,却舍不得骂她一句。
自己渐渐地长大了,也懂事了,可是秭姊却出嫁了。
“姐!我以后会听您的话!我这就去学针线!”罗娇娇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跑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丽儿!针线!”罗娇娇的屋子里哪里有针线这种东西?她掐着腰冲丽儿叫道。
丽儿冒着雨端来了针线笸箩。罗娇娇拿起针线,想起了秭姊要教自己做针线活的事儿。
她打翻了秭姊手里的针线笸箩,踩脏了那些绣线,然后跑到门口冲她的阿姊做鬼脸。
阿姊一脸伤感地拾起了那些绣线,继续劝说罗娇娇学习绣活儿。她说如果她学不会,将来就找不到如意郎君了!
罗娇娇哪里听得进去?她一溜烟跑去山上看她救下的小山雀去了。
“主子!要缝什么?婢子可以代劳。”丽儿见罗娇娇手里拿着针线发怔,便疑惑地问道。罗娇娇从来不碰针线,丽儿是最清楚不过了。
“算了!”罗娇娇看着手里的针线就打怵,一股脑儿又扔进了笸箩里。
丽儿眨了眨大眼睛,不解地问道:“您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说什么呢?”罗娇娇气得指着丽儿的鼻尖叫道。
“奴婢看那杨郎君和薄郎君对您都不错!”丽儿说完,转身就跑。
罗娇娇追着丽儿进到了雨中。雨丝依旧是凉凉的,院子里的桂树还是那样茂盛,秭姊却已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