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左武是12月31的生日，各自结婚后便是与伴侣一起过，有时会两家人一起过，现在左文离婚了，自然是左文回左家一起过，左文特意在今日排休，早早就听父母的话回了家，家人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非常丰富，蛋糕都非常奢侈地买了一个两层的，还是很贵很贵的那种。

大家都表现出欢天喜地的样子，左武和吴珊珊都特意请假了，可见这个生日的隆重。

春节都没有那么隆重。

左文面上笑着，内心却在滴血，家人怕她伤心，硬撑出来的夸大的喜悦，她不忍心破坏。

“来，姐，喝一杯。”左武满满一杯啤酒递给左文。

“你姐不喝。”左妈妈夺过儿子的酒，自己咕噜几口喝完了，呛了，咳了几下。

“你干什么呢，没见过酒呀。”吴珊珊拍了左武几下。

左武和左爸爸都略有醉感了，被老婆拍了也就闷不作声的继续喝。要他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那真是说不出。

“工作累就先休息段时间。”左爸爸突然冒出这句话。

没有指名道姓的，不过所有人都知道是对左文说的。

“爸，我不累。我这新工作不用站着。”左文强忍着泪水，心里酸楚，不知道不善说这些话的爸爸在心里强补了多少她可怜无依的场景。

“你醉了就回房休息会。”左妈知道老伴是心疼女儿，她何尝不是，可是她却知道无事可做更会胡思乱想，有事忙着日子倒还容易过些。

“怎么着你也可以去做个英语老师，去私立学校，去幼儿园，哪里不行，非得去做什么收银。”左武心疼姐姐，左文这三十二年，何时吃过什么苦头，父母宠着，他这个做弟弟的小时虽然很叛逆，但对左文都是顺着疼着的，上学也是轻轻松松，成绩中上，从不用父母担心，就是高三突然发狂要考复旦才吃了点学习的苦，可是上了复旦她的日子简直是泡在蜜糖里过的，也就这几年才因为孩子的事发愁，谁想到，现在婚离了，还得为生活奔波，想着一向娇贵的姐姐站在收银台强颜欢笑服务客人的样子，他就恨自己无能。

“好呀，再过段时间我去考个教师证，好好复习下我的英语，就去做个老师。”左文终究没有忍住泪水，顺势而下。傻弟弟，她丢下专业都多少年了，即使她想，也不是一下子能捡起来的。

“姑姑，爸爸，奶奶说风雨过后彩虹就出来了，吃了饭我们就能吃甜甜的蛋糕了，心情就好了。”左晓俊第一次看到爸爸眼眶流出泪水，吓得不轻。

“对对。快点吃饭，等会有蛋糕”吴珊珊看不得汉子老子一幅弱绵绵的样子。

“怪你爸，没事瞎说。”左妈妈抽纸递给儿子女儿，又心疼地瞅了老伴一眼。

“我工作的餐厅环境非常好，你们结婚纪念日可以过来，我有折扣。”左文抹了眼泪，笑咪咪地建议。

“那到时我们去享受享受。”吴珊珊热情响应。

“去，去。”左妈妈也点头。

“姑姑我也想去。”左晓俊眼巴巴的，他爹妈结婚纪念日都不带他出去。

“儿童节带你去。”吴珊珊画了张大饼给儿子。

“好哦好哦。”左晓俊兴奋不已。

吃过蛋糕，把左晓俊哄睡了，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左妈妈刚去阳台接电话，满脸不悦地拿着手机回来。

“怎么啦？”左文很少能看到妈妈这样不爽的样子，谁能惹她这么生气。

“你大伯母，我真是，算了，叫我跟你们说声生日快乐。”左妈妈刚想要抱怨几句，一想到女儿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就不添堵了。

“还因为买房那事？”左文想了想，最近也就这件事能让两家人闹不愉快了。

“那可不是吗，大伯母最近到左强那里，一定是左强跟她说过这事，这两天总是给爸妈打电话，说左强这么用心帮我们，怎么我们都不识好歹。我真是服了她了，她当买房是买棵白菜呢，你好心帮我，也得我有能力买不是。”吴珊珊可没有左妈妈想的那么多，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还不是想春节带那女人回去，想让我们劝劝爷爷奶奶。”左武才不掺合这种事。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爷爷。”太天真，还敢想要爷爷笑脸相迎怎么可能，不拿扫把走人可能就是最好的优待了。所以左文才不敢现在把离婚的事说给长辈知道，反正一切过年再说。

“唉，你这事要是让爷爷知道了，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吴珊珊想起爷爷奶奶一提蒋诚那别提多欢快的表情，要是知道两人离婚了，不知道都要说多久呢。

“等过了春节我再说给他们知道。”左文经过左强这事，越发决定不能现在说，要不，这年大家都别想过了，而且，还有现在为止家人都还不知道的怀孕的事。

她连父母都还不知道怎么开口，更何况是固执的爷爷奶奶，想起都头痛。

“对，我跟你爸也认为还是过了这个春节再说。”左妈妈已经跟左爸爸私底下谈论过这事了，今年左强要入新家，又要结婚，家里春节可能有场大闹，这个时候再捅出左文离婚的事不知道两老能不能挺住，两重打击呀。都不敢冒这个险。

“对对，所以跟大伯母也别说我的事。”左文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反正能拖先拖吧。纯属驼鸟心态。

昨晚虽然是生日，但没有到十一点全家人都上床睡觉了。躺床上胡思乱想三更半夜好像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问是否平安，她模模糊糊地说在睡觉之类的又睡过去了。

早上起床，家里客厅家人都在叨叨着不往人多地方去呀，意外什么的，她也坐下问怎么回事。

“昨晚外滩那里出事了，听说发生踩踏事件，很多人都那个。”吴珊珊刚要说死字，见到儿子也晃到了客厅就止住了。

“人多地方不能凑。”左爸爸沉重地对家人盯嘱。

“嗯嗯嗯”吴珊珊非常积极地响应，妈呀，她之前还提议也去凑热闹的，说带左文去开心开心。

好在左妈妈知道女儿性子不喜欢凑热闹。

左文对这意外有点接受不良，听起来好像很遥远，不像是真实的。

家人都在议论这事，感叹生命的脆弱，世事难料，变化无常，谁都想不到2014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2015是以这样沉重的话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