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之后,晴雯照例和春杏一起去了,而李桂却磨了墨,提起了笔,然后饱蘸墨水,刷刷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何如斯可以嚣嚣矣?
如何才能悠闲自得,今天他要做这篇文章。
而与此同时,借着些月色,三春以及侍书、入画等丫鬟也来到蘅芜院,众人都很熟识,随意落座之后,惜春在锦墩上探着小脑袋问道:“宝姐姐,他说了吗?”
今日薛宝钗去找李桂也是她们几个做人商议好的。
薛宝钗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他没说,这人惫赖的很。只是我铺子的事他倒是说了,还给了法子倒有些气度。”
“额他怎么惫赖?”没想到李桂还有这样的一面,惜春闻言微微一愣。
“我用昨天咱们商议的法子,这么一说,他果然慌乱,但随即就强制镇定”
薛宝钗简单的把刚才的事情叙说了一遍,最后带着气又带着笑的嗔道:“真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的人,这还是读书人吗!”
三春以及一众丫头知道李桂有学问,也狡猾,可从没把李桂往无赖方面想过,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俄而惜春才轻轻说道:“我早说过这人很坏,你们还不相信,说他当时也是无奈”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沉默,俄而探春才说道:“小妹说的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欺负一个女子,要是薛大哥在那,他一定不敢这样。哦,他说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他说可以让掌柜、伙计参股,年底分红,还说要找又家室的鹅掌柜伙计,这几个法子,我琢磨着”
随后薛宝钗把李桂的方法和她的想法说了一遍。
三春是不掌家的,也没经营过铺子,不过探春是心思玲珑的,闻言沉思了一下,笑道:“这不是要你们做甩手掌柜吗!哦哦,这法子还真是好,用了这法子,只怕那些掌柜伙计得拼命把生意做好,你们家也能多得银子,呀,好妙。”
“是呀,我越想这法子越好,太适合我家了,你说他是怎么想到的!”薛宝钗叹道。
“这人是有些才华。不过宝姐姐也不用担心了,他既然肯给你出法子,说明他对薛大哥不会有多大伤害”
探春宽慰道,说到这里禁不住抱怨道:“这人口风真严实,只怕咱们永远不会知道了。”
“是啊,不说就不说吧!我家铺子好起来就行了。”轻轻叹了口气薛宝钗叹道。
“他那铺子怎么样?”惜春随意问了句。
“他生意极好!”薛宝钗答道。
“难道他是在这方面,在薛大哥身上做了文章?”
探春是灵敏的,闻言心里不禁一动,但这个念头随即就消逝了,原因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代言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探春纵然灵敏,在代言人方面顶多也只会往名人墨客,有名气的人的身上想,绝不会往一个纨绔身上想。
而且她不参与具体的经营,对于具体的商业操作所知有限!
“宝姐姐你下一步想怎么做?”随即探春问道。
“他说先拿一个小铺子试试,我觉得也有道理”
明月渐升,一个个美丽的朦胧的影子印在了回纹格花窗的娟纸上。夏虫已生。
做完文章,李桂抖了抖发酸的手,然后拉过了七弦琴,此时他的心情是异常评定而又舒畅的,因为他明白他在经济上已经没什么大的忧虑了,至于多赚银子,成为巨富,他也不想,因为他清楚,在这个时代,没有守住巨富的权势,巨富就是一种负担、罪过!
一曲方罢,李桂就听到门吱的一声,又猛然开了,而听到这声音,李桂知道晴雯一定又是生气了。
“这倒好,天天带个气回来”想着,李桂不由得笑了。
而在门外之际,晴雯带着怒气的清脆声就响了起来:“这真真是没想到琉璃居然是这样的人。”
“又怎么了?”后撤,仰身,李桂扭头问了句。
“这妮子居然让我受夹板气,说什么把那些活给那些老妈子那么多干什么,也不照顾照顾平日里的好姐妹,这话说得,我这一有活,还不是先到园子里去,那马娘子她们也是,做不完,还抢那么多。”
晴雯一口气说完,心中的憋气好像出了,实际噗嗤一笑,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我真没想到还有这些劳什子事!该睡了,你来洗洗。”
“等她们做不过来就好了。”说着李桂站了起来。
就这样铺子的生意终于步入了正轨,而至于李桂对薛蟠的利用,随着时间的流逝薛宝钗、探春、裘良、裘安等都失去了初时的热情,渐渐地变成了他们心底的谜底,直到许多年之后才解开。
第二天一早,李桂和晴雯照例早早的就起了床,出门时,詹光已经恭候在二门口。卜固修不在,因为昨晚送来布匹之后,怕他憨厚的乡下侄儿迷路,于是又跟了回去。
到了铺子之时,店门前卜固修正端着茶盏一脸悠闲的指挥着胡老实和卜世光打扫着店面前的空地以及路面,胡老师清扫,卜世光洒水,晨曦中依稀可见两人额头的汗水
而看到李桂他们下车,卜固修把茶盏往地面一放,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和卜固修寒暄了几句,李桂乘车往西山而去,此时他的心情十分悠闲,因为他清楚他这个甩手掌柜差不多时当定了。
学院里一切如常,只是因为品花大赛将要开始的缘故,有两个同学,一个叫柳子安,一个叫韩启成,拿着词作请他点评一下,李桂本不想点评,但实力已经不允许,不评就会破坏与同学的和谐,而且骨子里他还是个老师,因此就谦虚的说我浅谈几句,不足之处还请指正。
而他毕竟是中文系毕业的一看之下,就自然而然从整体到局部,从立意到表达,从景到情,指出了两人词作的生硬、不协调之处。只是这一讲,却不知不觉间讲到了讲师陈华道的上课时间。
“今日始知后庭兄学士如此渊博!不知后庭兄从何处学来?”回去的路上,裘安衷心的问道。李桂所谈的东西经书上却没有。
而实际上李桂所讲来自后世的文学品论,他只是简而又简的说了一点而已。
“哈哈,只不过是我平常所思偶得而已。”
李桂故作轻松,心里却觉得得罪了后世的一大批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