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再说一遍!”
听王浩说陛下要御驾亲征,率大军北伐,徐明诚惊的一把拽住了王浩的手臂。
原来如此呀,怪不得这么突然的立了晋王为储君,如此看来,这次北伐,不单要取了北汉,还要取燕云呐!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在朝堂之上没有透露半点风声?难道连枢密院都不曾得知此事?
想到陛下脸上无缘无故出现的烫疤,徐明诚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难道是要重新启用武人!
再联想到中秋夜那会王浩整出来的那几首军歌,徐明诚完全想通了,原来到头来全是这小子闹的幺蛾子。
令德昭彻底没了指望,令老夫也绝了仕途的心思,全是因为这个臭小子,不仅如此,眼前这臭小子还拐走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你……你……你。”徐明诚哆嗦着执着王浩,气的说不出话来。
看着老徐的反应,王浩是彻底慌了,这次是彻底玩大了,玩完了!这果然是个九死一生的鸟差事。
事不宜迟,现在跑路应该还来得及,坐船逃去南洋或者日本都行。
“徐伯伯,快,赶紧收拾收拾,咱们今晚就走!”
说着就往门外赶,时间紧迫,得赶紧去义学通知还玉娘俩和自家老娘。这两天应该没人来找自己,打个时间差,赶紧去海边找个码头偷渡出海,这年头没天网没海关的,只要一出海,万事大吉。
“呃……啊?”
徐明诚看王浩如此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王浩身影。
越想越窝火,越想越糊涂的徐明诚在院子里一圈圈的打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自己女儿还玉手里拎着小蝶急吼吼地冲进了院子。
看到在院子里打转的徐明诚,还玉怒吼一声。
“爹爹!你怎么还没收拾!”
收拾?徐明诚这才想起自己为啥会越想越糊涂了。
“还玉!你说的什么胡话?”
“阿爷……”
小蝶哭红了双眼,悠悠地叫了一声。太难受了,又又又要离开了。
“路上再说。”还玉丢下一句话就跑进屋中去收拾行李了。
“你给我站住!”
没喊住,徐明诚随即跟了上去,打算去问个明白,这不胡闹吗,没头没脑的。
良久之后,徐明诚满脸怒气的迈出了房门,刚迈出两步,又不忿的转回头,跳着脚朝屋子里怒吼道:“胡闹!胡闹呀!”
刚刚进屋问了个究竟之后,徐明诚的三观已经彻底崩塌。不但崩塌,而且碎成了粉末。
这样的贪生怕死之徒,怎么可能写的出正气歌。如此浩然之赋,怎能出自这样的人之手!
这样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怎能说得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简直就是污了圣人之道,苍天无眼呐……
短短一会功夫,连续遭到两次降维打击徐明诚已经彻底耗尽了能量,垂着双手行尸走肉般飘回了书房。
身后,还玉摩挲着双手慢吞吞的跟了出来,脸上挂着极为尴尬的讪笑。
过不多时,王浩也赶到了徐明诚家,身后还跟着老娘和翠儿,手里提着俩包袱,俱是一脸惶恐。
已经让和尚去码头租船了,家里随便搜刮了一些金银,铜钱太重,只能舍弃了,反正赚钱的法子多的是,只要人活着,凭自己的本事,在哪都能混个小康。
看着院子里没事人一样的还玉和欢天喜地的女儿,王浩心中疑窦顿生。
“你也太精彩了,能有点出息不……”角落里,还玉满脸鄙夷的看着自己男人。
“我能不精彩嘛,你是没看到先前你家老头子那模样。”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说的好像是日本鬼子进村抓壮丁似的。”
“我这不是紧张你们嘛,哎……这乌龙闹的。”
听了还玉的解释,王浩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原来随军参赞只是参赞军务,只不过是类似于军队参谋的这样一个职务,躲在大本营里随便往地图上撮几下的角色。
既然这样,那刚才徐老头为什么会是一副死了老爹的表情?
不行,得去问个清楚。
“滚!你给我滚!”
一只脚刚迈入书房,老徐就爆发了。一向温文尔雅的老徐,今天这是怎么了?
无奈,王浩只得退了出去,打算去找杨重光问个仔细,他家是军武世家,对这个应该清楚的很。
“浩儿?你今天是咋了?”回去的路上,老娘无比担心的看着自己儿子,到现在她仍是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冲进门就让自己收拾行李,问他话也不说……
现在当然更不能说了,难道告诉她们皇帝要把自己送到前线去,然后自己吓尿了,才整出这么一连串的骚操作?这不是自毁形象么……
好不容易哄走了老娘,王浩打算再去一趟杨府问个明白,刚行至甜水街街口的码头附近,远远看到和尚坐在河岸边发呆。
这一通慌乱,竟将和尚给忘了,今天算是彻底乱了方寸了,打仗这事,听着好玩,真玩起来那可是真的要人命的。
光棍一个也就算了,自己不一样,这世界上还有两个真正的至亲,不敢想象要是没了自己,还玉娘俩该怎么活。
家这个东西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太重,尤其是来了这片新世界,更显得尤为重要了。
“和尚,船可找了?”
“没找,俺有些事想不通,想跟你说道说道。”
看着和尚心事重重的模样,看来这憨货又要说道一些傻问题了。
“没找正好,不找了,走,跟我去趟杨府。”
“兄弟,咱堂堂男子汉,死得其所,死便死了,俺可以豁出命保你,但是你这样一走了之,俺不答应……”
和尚赌气似的扭了扭肩膀,甩脱了王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这件事,的确是哥做的不对,向你道歉……咱不走了。”
一瞬间,王浩感觉到和尚的这次说道一点都不傻,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听王浩说不走了,和尚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身一拍王浩肩膀道:“本来就不该走,你去跟官家说一声,让俺与你一道走,到了战场,俺定能护住你。”
“打住,哥今天已经够丢人了,这事不准再提。”
“可是……”
“还说。”
反正不走了,和尚也就不再嘀咕了,牵了马跟在王浩后面。
“一会咱再去买个马,这次真的不学不行了。”
和尚听说他终于肯学骑马了,更是喜形于色,这些天时常带着他双宿双飞的穿梭于街头,这感觉,比身后的王浩还丢人,连杨兄弟那样文质彬彬的书生都一身好骑术。
在杨府再三确认了随军参赞军务确实是类似军队参谋这样一个职务,王浩才彻底的放了心。
这年头出征在外也是一件苦差事,这倒是其次,主要是离开的时间可能比较久一些,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
得把义学的事好好安排一下,家里也要好好安排一下,和尚八成是要带着走的,这样家里就剩下翠儿娘俩,得托人帮忙照看下。
虽说前世时也经常出差,但一年半载这样的还从没有过,这时代也没个电话手机,传书信这样的法子,若有事发生,等自己得知,黄花菜都凉了。
离九月九重阳节也就半个月时间了,赵老大说的五千口煤炉倒是没啥问题,几个厂里收刮一下,再加几天班就能搞齐。
只是这五千口煤炉加上煤饼,得是巨庞大的一堆货,总不能自己运吧?还有那钱?问谁要?
一想到钱,王浩当时就是一惊,从赵老大那里出来的匆忙,该问的一样没问,连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搓手在原地绕了两圈,无意中摸到了袖中的那份任职文书,对呀,赵老大交待过让自己凭这任职文书去城外军营找那个谁的?李文定?
说走就走,在经过城北马市时,还顺道去里面溜了一圈,在王浩的“苛刻要求”以及马市掌柜的极力忽悠下,王浩最终挑选了一匹体形较小的“马”。
除了耳朵比其他马稍微长些,体型略小些,其他并无不同,而且极为的活泼而又温顺,光看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一只非常有灵性的牲畜,非常匹配王浩的性格。
据老掌柜说,这是一匹非常稀有的马,古时,只有王公贵戚才有资格骑乘。而且此马还非常好养活,只要喂些草料加少量精料就能养活,体力也比寻常的马强劲,比一般的马更耐劳。
省油,马力大,耐操,这不就是古代版的五菱神车嘛我去,于是王浩大手一挥,就它了!
最关键的是这“马”跑不快,这才是王浩真正看重的一点,在经历了上一回的生死时速之后,自己仿佛就得了神驹恐惧症,坐在连个安全带都没有的过山车上面,太刺激,像自己这样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不适合这种剧烈运动。
骑在五菱神车上的王浩悠哉悠哉的继续往城外军营行去,轻唤一声“驾”。神车缓缓加速,相当平稳,体型适中,坐在上面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感觉,这他娘的太适合自己了,心底油然而生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站住!干什么的!”
“吁……”
刹车也非常的稳,完全感觉不到惯性。
潇洒的翻身下马,将任职文书递与军营守卫。
那守卫假模假样的翻开文书仔细看了一遍,王浩很想提醒他说这文书您给拿倒了……
就听那守卫先开口道:“等着!”便拿着文书朝军营里面跑去了。
过不多时便见他领了一位满脸胡渣的彪形大汉出来,观其神色,脸上分明是惊喜的模样。
刚行至军营门口便踹了方才进去报信那名守卫一脚,粗声粗气道,“这便是义学的王教授!还不快去给教授牵……嗯哼,牵马……”
“武胜军骁骑尉俞振见过王教授。”
说着,竟形而重之的向王浩行了个标准的军中抱拳礼。
这又是什么情况,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传到军营了?难道区区两首歌真有这么大能量?
“俞大哥太客气了,王浩当不起如此重礼。”
“唉,怎的当不起,当日义演俞某也在现场,王教授用两首荡气回肠曲子为我大宋军士仗义执言,如我们这般的糙汉,哪享受过百姓们的那种眼神。”
“俞大哥言重了……”
“不言重,如今王兄弟你的大名在我军中那是相当当的。”
眼见一只蒲扇大的手掌朝自己肩膀袭来,王浩顺势一塌,卸去三分力道。
俞振感觉到手上的绵力,略微有些尴尬,这身板,确实薄了些。
“走,这就带王兄弟去见我家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