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妈没吭声,眼睛却是湿湿的,虽然日子穷苦,她男人对她还是不错的。
大军奶奶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毕竟媳妇和肚子里的孙子重要。
大军奶奶这才出来跟楚云说,她们家收下她那些好东西了。
楚云总算松了一口气,她生怕大军家不肯收。
她叮嘱大军奶奶,鸭蛋不要腌成咸鸭蛋,炒着给孕妇吃。
什么东西吃新鲜的最有营养,吃腌制的就要差远了。
晚饭,大军奶奶用小葱炒了一个鸭蛋给媳妇一人吃。
楚云伸着脑袋看了一眼那一小碗炒鸭蛋,因为舍不得给油,所以那碗炒鸭蛋看起来干巴巴的,还有点糊。
可是大军妈却吃得香喷喷,恨不能连碗底都舔一舔。
这还是她身体太缺营养了,所以哪怕味道不怎么样,只要是有营养的东西,她就吃得特别香甜,这是身体的本能。
晚上姐妹俩躺在床上睡觉时,楚云小声问楚月:“你怪不怪姐姐自作主张,把你的医药费买了补品给秀兰婶?”
楚月依偎着她道:“不怪,秀兰婶对我们这么好,我愿意给她买好吃的。”
楚云用力抱了抱她。
做人虽然要懂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可也要懂得感恩。
小东西三观这么正,她很满意。
最后几天秋收终于过去了,大雨也随后而至。
乡亲们全都很庆幸,终于在大雨来临之前把所有的庄稼全都收到了仓库里,没造成半点损失。
就是可惜了红薯地没来得及捡的耗子薯,被雨这么一浇,等天晴了就全烂了。
所谓耗子薯,就是村里集体收过红薯之后,剩下的像手指一样粗细的红薯。
因为太细所以集体不要,被小孩子们称为耗子薯。
通常等集体收购红薯之后,各家各户的小孩会挎着个小篮子再去地里翻一遍红薯,把这些手指粗细的耗子薯捡回去。
手脚勤快的小孩一天可以捡好几斤甚至十几斤耗子薯,捡上十天半个月也是一袋口粮。
可是今年这场雨,全村的小孩都捡不了耗子薯了。
楚云的十六岁生日也在哗啦啦的雨声中到了。
她生日那天,大军妈特意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里面还放了一个荷包蛋。
农村妇女都这样,不管自己身体怎样,只要能硬撑着起来就照样操持家务。
虽然是手工面,可楚云蛮知足,要知道原主自从父母双亡之后,一直到死都没有过一次生日,更别说吃面条了。
不过她没吃独食,而是把荷包蛋分给了妹妹和红梅,要把面条分给大军兄弟两个时,大军兄弟两个全都懂事的抱着自己的碗跑了。
楚云只好跟楚月和红梅分着吃了。
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楚云就冒着雨去了村长家里,让他出面把她姐妹从吴家分出来。
因为她知道自己去找吴家分家,吴家肯定没有人会答应,那就只有找村长了,本来村民之间的纠纷就应该找村长。
村长却以为她是来问啥时候组织全村开大会批评吴老汉,道:“等雨一停我就召开大会批评你爷爷,这事我没忘,你不用来提醒。”
楚云并不在乎开不开会批评吴老汉,只要让他们家留下了污点,以后任何好事都轮不上他们家,她就达到了目的。
对村长道:“我不是为这是来找村长,我已经满了十六岁,我想带着妹妹从吴家分出来。”
上次吴中光一大早离开小瓦村前,偷偷溜到村长家送了两包红糖。
拜托村长在开大会批评吴家时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并且还拜托他,如果楚云找他来分家,他一定要拦下来。
因此村长听了楚云的来意,正色道:“分啥家哪?先不谈你姐妹两个的年龄太小了,就说你们连个住所都没有咋分家?单独立户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有自己的住所。”
楚云本来打算分了家就带妹妹去城里,这是她的计划。
可是村长这话一听就是收了吴家的好处,想要阻止她分家。
只要她姐妹俩的户口一天还在吴家,吴家就还是有办法控制她姐妹两个的。
搬出房子当借口想要拦着她分家?想都别想!
楚云淡定道:“我咋没房子了?吴家那五间大砖房不就是我父母的抚恤金盖的吗?
我姐妹两个如果从吴家分出来,村长就不能帮忙要两间房子给我姐妹俩?”
村长一听这话立刻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楚云会来这一招。
支支吾吾道:“在咱们农村,哪有女娃继承房产的?”
楚云非常认真的提醒他:“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我和妹妹咋就没有继承房产的权力?
再说了,那些房产全都是用我爸妈的抚恤金盖的。
我就想问村长一句,作为我爸妈的嫡亲孩子,我们没有资格继承,谁有资格继承?”
村长再一次被怼的哑口无言。
楚云面色平静的问:“村长,你究竟出不出面让我姐妹跟吴家分家?”
村长劝道:“你看你都已经十六了,就这两年肯定要出嫁了。
你说你分家你妹妹咋办?难道跟着你一起去婆家,你婆家容得下?
我身为一村之长,必须得对你姐妹两个负责,不能批准你们分家。”
楚云冷笑:“如果村长真的想对我姐妹两个负责,就应该答应让我们从吴家分出来。
难道村长就不怕不怕吴家再一次把我姐妹给卖了?”
村长一脸正气的纠正:“你爷爷奶奶他们没有把你们卖掉,只是给你包办了婚姻,你小小年纪咋就血口喷人呢?”
楚云不想再跟他争辩下去:“村长就直接了当的说,到底给不给我姐妹两个分家?”
村长还要啰里八嗦的解释他为什么不给她姐妹两个分家的理由,楚云转身就走。
村长老婆把她送出院门回来,对村长道:“咋我觉得楚云这孩子不像以前那么绵软,厉害着哩!”
村长也有同感,他话还没说完她就敢走,这村里还没人敢这么对他,村长没理他婆娘的话,一个人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