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科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工龄二十年以上,同事之间互相暗算的事例看多了。
很明显,有人想要暗算江楚云。
不论谁暗算江楚云,他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为了暗算楚云,把魔爪伸到了他的抽屉里,那他就不能容忍了,这事他肯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不论曹科长怎么雷霆震怒,就是没人站出来认领这事。
那个想要暗算楚云的人又不是傻子,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是想被踢出宣传科吗?
曹科长的目光在孙艳身上扫来扫去,黑着脸道:“别以为不承认就没事了,千万别有下次,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孙艳始终低着头在工作,一副与她毫不相干,置身事外的样子。
可她越表现的这样,就越证明她心里有鬼,她不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相反,她最喜欢看他人的笑话了。
楚云在心里认定是孙艳干的好事。
她争强好胜,报复心又重,早上找她茬没能占到半点便宜,不气爆不暗算她才怪。
就是因为早上孙艳找楚云茬,却没成功,所以楚云才会处处防备她,在那些资料上做了双重保险:做标记,用小夹子分类夹好。
即便真有人把那些资料弄得乱七八糟,她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靠着标记重新分类好。
孙艳以为她不承认就没事了,却不知她已经在曹科长那里列入了黑名单,迟早会被踢出这间办公室的。
楚云抄好大字报,曹科长特意来看她的毛笔字写的怎样,见她的毛笔字写得非常娟秀好看,大大表扬了一番。
惹得金莲和王楠也跑过来围观,也夸她的毛笔字漂亮。
楚云在心里想,前世她父母砸了好几万让她学琴棋书画舞蹈等各种才艺,她的毛笔字如果不能见人,对得起父母的血汗钱吗?
葛大妈听楚月说楚云急等着棉袋用,第二天就做好了棉袋让彩虹给送过来了。
并且让彩虹跟楚云说,毛衣她会织,可是不知道手艺能不能让她满意。
楚云便装作进房间拿毛线,在空间现买了一斤半粉色中粗毛线交给彩虹,让她带回去请葛大妈给楚月织一件毛衣。
如果织得好,再给她和弟弟以及陆明轩父子织。
彩虹既然来了,便向楚云请教了一番功课,这才拿着毛线走了。
有了棉袋,装饭装鸡蛋羹带回来果然既方便又保温。
一眨眼就到了星期六。
早上一上班,楚云就迫不及待的看报纸。
拿的是那份铁路系统发行量最大的内部报刊,翻找看有没有她的文章。
好几天了,她的文章如果被选中了,这两天应该见报了。
没想到一打开头版,就在头条下面看见自己的文章,心里不由一阵激动。
当然不仅是因为能够挣一笔稿费而激动,而是有了这篇文章就有了护身符,以后在办公室里会好混许多。
她抑制着内心的欢喜,把报纸放回到报架上,平静的做着曹科长交待的工作。
一边喝着茶一边看报纸的曹科长在一个多小时之后发出惊喜:“好家伙!人才果然是人才,才来我们厂几天,文章就见报了!”
王楠兴奋的问:“曹科长,是不是小江的文章见报了?”
曹科长甩他一个大白眼:“不是她,我们这里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冲着楚云竖大拇指:“小江,你真棒!”
楚云谦逊的笑了笑:“曹科长谬赞。”
“我要看她的文章。”王楠向曹科长讨要那份报纸。
曹科长递给了他。
在心里美滋滋的想,自己的手下在内部报刊发表了文章,算是他们宣传科做出了成绩,厂领导再看他们宣传科应该顺眼了不少吧。
因为他们宣传科没什么作为,厂委一度想把他们合并到工会里面去。
如果真合并到工会里面去,他这个科长的位置恐怕保不住了。
人家工会有领导,不需要他这个领导。
不过小江这篇文章让宣传科变得不是那么可有可无,甚至重要了起来。
因为她让厂子和厂领导在报纸上扬了名,那就是在整个铁路系统扬了名。
王楠把报纸拿到自己的位置上,翻到楚云写的那篇文章看了起来。
金莲和孙艳也都凑了过来。
金莲看了两眼便走开了,然后假心假意的恭维了楚云两句。
楚云也虚与委蛇的应付了几句,表面功夫她也会做,只是不爱做。
孙艳撇了撇嘴,质疑道:“这报纸上的江楚云真的是小江吗?
如果是她,怎么没见报社寄汇款单给她?这不应该是同步的吗?”
她话音刚落,传达室大爷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谁是江楚云?有汇款单,自己去传达室签收。”说罢,转身就走了。
楚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陪着笑对曹科长道:“我去签收汇款单。”
曹科长和蔼的点了点头:“去吧。”
楚云这才小跑着离开。
办公室里,王楠笑怼孙艳道:“这汇款单不就来了吗?你还怀疑这篇文章不是我们办公室的江楚云写的吗?”
孙艳心里很是不甘和失落,冲着楚云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怕汇款单跑了吗,跑得那么快!见钱眼开!”
王楠怼她一脸:“你就不见钱眼开了?你哪次领工资比别人跑的慢了?
小江跑得快,一是不想占用太多工作时间办自己的私事,二是人家邮递员还在传达室等着呢。
有的人啊,自己内心肮脏,看什么都肮脏。”
虽然他和孙艳都是开后门进的宣传科,可那又怎样?
他的爸爸是副厂长,孙艳的后台只不过是个主任,谁怕谁?
孙艳气得脸全黑,却不敢跟王楠吵,因为拼后台拼不过人家。
曹科长本来想批评孙艳几句,工作能力不行,讽刺同事却是一把好手。
可是见王楠怼得她说不出话来,就没吭声了,否则会显得他和王楠对她群起而攻之似的。
十分钟不到,楚云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金莲第一个问:“拿到多少稿费了?”
“二十多块。”楚云没有想到铁路系统这么牛气轰轰,稿费都是地方报纸的两倍。
一千一百多字,拿到二十多块钱,相当于一个刚进厂的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每个月至少给铁路系统的内部报刊投两篇稿。
金莲羡慕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么多!那你可得好好请客!”
“就是,一个人独吞那么多稿费也不怕被雷劈。”孙艳阴阳怪气道。
这个时候如果楚云跟她吵不太合适,所以王楠替她出头:“什么叫一个人独吞那么多稿费?
说的好像那篇稿子是我们大家一起写的似的。
人家拿了稿费就得请客?人家不养家糊口的?”
金莲只想占点小便宜,见王楠替楚云说话,便闭了嘴。
她只是资历老,又没什么背景,得罪不起王楠,也不想得罪楚云。
孙艳气鼓鼓:“虽然文章是她一个人写的,可是拿那么大一笔稿费,不请客她好意思吗?”
王楠冰冷的斜睨着她:“厂领导的工资也很高,你去跟厂领导说,你不请客你好意思吗?”
孙艳瞬间哑炮。
楚云感激地看了王楠一眼,她不方便说的话,他都替她说了。
王楠冲着她眨了眨眼,意思是说不用谢。
在裁缝店给陆明轩父子订做的衣服今天到了取货的日期,楚云打算抽空去拿。
晚上陆明轩父子两个都要来家里吃饭,正好可以把做好的衣服交给他们,就不用自己跑到他们单位送衣服了。
中午吃过饭,楚云在家里准备好粉蒸排骨和米饭直接拿到厂里的锅炉房里去蒸。
在家里准备好,就是为了低调。
在这个勉强只能吃饱肚子的年代,要是让别人看到她今天鸡蛋羹,明天粉蒸排骨,后天梅菜扣肉,不妒忌得两眼发红了才怪。
在家里准备好,去了锅炉房,直接放到饭箱里,谁知道她饭盒里装的是什么?
饭盒扣得那么紧,也不会有香气飘出来,半点不会给自己拉仇恨。
接着,楚云去裁缝店拿衣服。
专业裁缝的手艺就是好,做出的衣服比百货商店挂的成品还要好,就跟她前世定做的衣服一个档次。
楚云把衣服送回家,这才去上班,在路上从空间里买了一斤水果糖,打算待会儿请客。
拿了那么大一笔稿费,请客肯定要请,但是楚云很讨厌人家逼她请客。
路过传达室时,抓了一大把糖给传达室大爷,把传达室大爷高兴得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菊花。
到了办公室,等人都来齐了,楚云这才拿出那一斤水果糖,每个人发了十个。
然后把多的水果糖全都放在曹科长的办公桌上,极其自然道:“曹科长,这多的水果糖你带回去孩子们吃。”
王楠早就背地里把办公室每个人的情况给她做了详细的介绍。
所以楚云知道曹科长家孩子多,生活拮据,她才把剩下的糖全都给他。
这样客也请了,还大大方方的讨好了领导,金莲和孙艳也不好说什么。
孙艳是没有结婚的大姑娘,跟曹科长的孩子争糖吃,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金莲虽然有孩子,可她有胆量当着曹科长的面跟楚云喊,她也有孩子,怎么不分一些糖给她的孩子吗?
那不是虎口里夺食,惹得曹科长记恨吗?
毕竟这个年代水果糖是很金贵的。
这两个人为了让自己请客叫得最欢,到头来却为别人做了嫁衣,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一想到这些,楚云便在心里腹黑的笑了。
每个周末宣传科都要出一期黑板报,这个周末也不例外。
每期黑板报都是两个人一组轮流来出,因为人员有所调动,所以曹科长重新分组。
除了孙艳,金莲和王楠都抢着和楚云一组,两个人争的面红耳赤。
最后金莲怼道:“你跟你小师娘走的太近,也不怕你老师追着你打。”
这才击退王楠,和楚云一组。
下午,两人一起出黑板报。
楚云直到这时才明白金莲为什么死活要跟她一组了,因为她根本不想动手,想推给她一个人干。
一到黑板报那里,就说家里有点事,她得回去一趟,辛苦楚云一个人出黑板报。
话虽说的好听,但楚云又不是容易被花言巧语迷惑的傻子。
说几句好话,就想让她把她的工作也做了?想都别想。
楚云拿着黑板擦擦着上一期的黑板报,甜甜道:“金莲姐尽管回去吧,我会帮金莲姐请假的。”
金莲脸顿时黑了,她家啥事也没有,她就是不想办黑板报。
办黑板报不仅吃粉笔灰,还累人。
所以想溜出去办点私事,逛逛街,在下班之前再回来刷个脸,既保住了全勤,又躲过了出黑板报。
可死贱人却说要帮她请假!
如果帮她请假,她这个月就不可能是全勤了,奖金就泡汤了。
金莲不悦道:“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死板?我就回去有点事,很快就来了,你帮我请假,我这个月的全勤奖不是没了?”
楚云摊摊手:“你跟我说这些我无能为力,我又不是曹科长,我能做的就是把实情向他汇报,这些话你得跟曹科长说,让曹科长给你通融。”
金莲脸色越发黑了,带着怒气道:“你可以不用向他汇报,他如果查岗,你就说我上厕所了,难道他会一直站在这里等我上完厕所出来?”
楚云也来了气。
想偷懒,把工作全推给她一个人,还想让她打掩护。
大姐,你利用别人麻烦态度好一点行不行?摆出一副恨不能发火骂人的嘴脸给谁看呢。
楚云瞪大眼睛,不解的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谎?”
金莲气得脸色一僵。
换作别人,谁好意这么问?早就被迫答应帮忙遮掩了。
金莲垮着脸问:“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好意思不帮这个小忙吗?”
楚云淡定从容:“好意思啊,我又不亏欠你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金莲彻底无语,讥讽道:“没见过你这种不上道的人,这点小忙都不肯帮,你这性格注定只能当孤家寡人!”
楚云笑意盈盈:“我也没见过大姐这种强迫别人说谎遮掩,人家不答应还恼羞成怒的人。”
长姐她人狠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