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山风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高长恭听了一会,最终也摇了摇头,原来是他听错了。
“公子,没准你梦中见到的那个地方,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你说那里还有柘树,可这里………”
高伏的话停住了,因为他们面前,就有一棵柘树,不,一片柘树。
“公子,柘树。”
高伏惊喜过后,随即失望爬上了他的双眼。
这些柘树还是小树,树上的刺,还没有长出来,公子梦见的树,可是已经有刺了。
但高长恭却跳下马,像着了魔一样,呆呆的望着一棵柘树,梦中的景象,在他脑海里再现。
这棵柘树生长的地方,就和他梦中看到的位置一模一样,旁边,还有着一丛山茶花。
白色的山茶花,有的花期已过,只剩下少数枝条上,还有几朵开的正是时候。
其中一枝野茶花,就伸向了旁边的那棵小柘树。
“公子,可惜这些柘树,还没有长刺,不是公子梦中见过的那些。”
“是,就是这些柘树。”高长恭语气笃定。
现在这些柘树,是还没有长刺,但是,十多年以后,它的枝干上,肯定长满了芒刺。
高长恭的脑海里,浮现出郑楚儿那被刺戳破的双手………
高长恭翻身上马,他想起了那个老翁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想杀了我?”
“你们想赶尽杀绝?”
“如果我儿这样还能娶上媳妇,有了孙子,我们一家还会被你们驱赶吗?”
“你们?”高长恭恍然大悟,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人来找过老翁。
“被驱赶?”
说明有人想把老翁一家驱赶走,那么,那种有能力把一家人,从自己的房屋和土地上驱赶走的人,是最有能力建盖一处庄园的人。
欺负他的楚儿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驱赶老翁一家的恶霸。
高长恭一鞭抽在马上,马带着他飞快的向老翁家赶去。
此时,老翁一家,已经被那些人赶出了自己的屋子。
一个手持大刀的人,对着老翁恶狠狠道:
“你不想让你的老伴和儿子死在你的面前,就乖乖的按了买卖契约上,按了手印。”
看到自己的老伴和儿子,被那些人打得头破血流,抖抖嗦嗦的蜷缩在地上,老翁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拿着地契的那个人,放下手中的刀,刚弯下腰去,拿着老翁的手指按在地契上。
但瘦骨如柴的老翁,突然跃了起来。
那人一惊,地上的刀,早已经被老翁握在了手中。
不等这人躲闪,老翁手中的刀,已经刺向了他。
可就在这时,一把刀,从老翁后面,砍向老翁。
但这把刀,却没有砍在老翁身上。
因为一支箭,正正的射在了拿刀的手上。
那些个打手一看,只见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也似的奔驰过来,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护卫。
可能是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太过耀眼,也可能是马背上的风姿太过惊艳,三人远远的发现来人,都不由得惊呼:
“高家四公子?”
来不及管老翁一家,这三人便吓得跨上马,惊慌的逃去。
高长恭望着那些惊慌逃窜的人,嘴角冷冷的一勾,再次抬起了箭。
骏马奔驰中,两支箭“倏倏”的便飞了出去。
远处的两匹马,一下子前蹄一跪,马上的两人,随即从马上掉在了地上,摔得一个狗扑屎。
此时的那俩人,那里还有之前在老翁一家面前的张狂,俩人像丧家犬一样,慌忙要向树林中逃去。
可不等他们跑几步,两支箭,已经射在俩人的腿上。
那俩人,猪嚎一般,可为了活命,仍然像狗一样,拖着两条腿,向前面爬去。
高伏见状,马上拿起弓箭,要射另外一个。
“留下他,跟踪。”
高伏马上反应过来,出面来强买强卖的,自然不是真正的买主,幕后之人,还隐藏在后面。
可当他们两人,来到那两个摔在地上的人面前时,高长恭的眉心,便蹙了起来,摔在地上的那俩人,竟然已经断气身亡。
瞟了一眼地上,那俩人嘴唇,已经发乌。
高长恭没有下马,快马向前面追去。
还有一个人,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在离老翁家东面的一处山坳中,一个锦衣玉泡的年轻男子,正背负着手,站在一棵柘树下。
望着柘树上那尖锐的刺,嘴角现出得意的笑容。
包括老翁家那房屋土地在内这片山地,他想了好久了,在这里建一座庄园,山清水秀的,尤能彰显富贵。
后面的马蹄声传来,此人没有回头,便听出了马蹄声的凌乱,勾起的嘴角,慢慢变得阴冷。
高长恭跃过那两个死去的人,催马向前追去,可却在一处断崖上,看到了下面摔死的人和马。
逃跑的那人,竟然已经被灭了口。
搜查了附近,没有发现任何人,高长恭知道凶手已经离开了这里。
掉转马头,重新返回的到那两个死人的地方,高长恭发现,两个死人,竟然是中了毒针。
很明显,是摔死在断崖下的那个人,怕这俩人被活捉,亲自下的手。只是他没有想到,他自己也同样被灭了口。
可怜老翁一家三口,此时已经被打得半死。
“报案,找大夫。”
听罢高长恭的话,高伏纵马离开。
因是高家四公子差人来报的案,京畿府的人,还有司州牧下面的官吏,都慌忙出动。
官差和大夫,没有多长时间,便来到了老翁家。
在京畿府的官差,和司州牧手下人的询问中,高长恭才知道,这个老翁,连要强买他房屋土地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我不识字,那地契上的字,一个都不认识。”老翁抬起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浑浊的眼里,老泪在打转。
高伏在旁边听得差点流下眼泪,这样的人家,即使去官府告状,都不知道要告谁。
幕后主使,因为三个爪牙都已经死去,老翁一家,又无法指认,这桩案子,竟然成了无头的公案。
高长恭让高伏又送去了一些银子,给老翁一家看病,但心里,一直不甘心。
敢胆大包天的强买别人的土地,在如今的齐国,还没有多少人敢这么做。
高家的人,从小便被二叔要求学习法律法规,即便是其他贵族,从小都得规规矩矩的做人。
齐国法度之严,在当今三个并列的国家当中,没有哪一个国家敢比。
没有人敢在陛下的高压下,以身试法,而在高洋的眼皮子底下,敢以身试法,强取豪夺的人,是该有多贪婪?
望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