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涵说着,手中的茶盘突然一偏,一杯滚烫的茶水,对着郑楚儿的脸,就泼了下来。
可还没有等茶水泼下来,挥出的手,一掌就把茶盘打飞。
那盛着热茶的茶盏,直砸向段涵的脸。
段涵惊叫一声,慌忙躲闪开,但是,滚烫的茶水,还是撒泼了一些在她的脸上。
段涵捂着烫得发红的脸,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高长恭竟然毫不客气的反手把茶水泼向了她。
“姨祖母,呜呜。”
段涵看着娄太后,竟委屈的呜呜的哭了起来。
她一向为了亲近娄太后,在有人在的正式场合,都叫太后外祖母的,这下被吓得叫出了她该叫的。
刚刚发生的事,娄太后可是看得真真的。
只是,娄太后也没有想到,段涵会想把茶水倒在郑楚儿脸上,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更令太后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个平时性子清冷的孙子,会这样护妻,反手就把茶水打向段涵。
“行了,端个茶都端不稳?下去。”
郑楚儿就这样看着想用茶水烫她的人,没受任何责罚就离开。
娄太后的目光看向郑楚儿,但今日的郑楚儿,她找不出半点差错来斥责。
前世,郑楚儿穿着一身百鸟朝凤的朝服,来拜见娄太后,让娄太后找到了厉声斥责她的借口,说什么小小女子,就敢凤袍加身。
但这个朝代,民间的新嫁娘,只要家中有条件,大婚当日,都可以穿凤袍的。
而帝后一高兴,也会赏赐凤袍给大臣的夫人,而绣有龙纹的袍子,也不是皇帝专用的。
皇帝就赏了几件绣着龙纹的长袍给高长恭。
“新妇既来,就到佛堂给先祖上三炷香吧。”
敬完茶后,太后对郑楚儿说道。
“是,祖母。”
郑楚儿答应着,再次拜了拜,转身跟着李昌仪外走。
“四郎过来,来祖母这里,让祖母看看。”
高长恭要跟着郑楚儿出去,却被娄太后慈声叫住。
“祖母,孙儿大婚,也应该给先祖敬三炷香。”
娄太后微微一楞,笑着道:
“难得你有孝心,去吧。”
北宫中,娄太后专门在宫苑后面建了个佛堂,佛堂里,供奉着高家和娄家的先祖。
俩人敬完香,一直站在门外的李昌仪,突然进来尖声叫道:
“哎呀,新夫人遭了,敬香要先敬高祖父的,尊长有序,这是敬香人一般的规矩,太后”
李昌仪一面说,一面示意心腹宫婢,去告诉来到花园里的娄太后。
“放肆,一个管事女官,竟然颠倒黑白,胡乱质疑我的夫人?”
不等李昌仪的话说完,一直不说话的高长恭,突然呵斥道。
可能是高长恭平常给人的样子,虽然清冷,但从不动怒,一声放肆,竟吓得李昌仪腿一软,差点跪下。
“奴奴说错了吗?”李昌仪问。
高长恭冷笑,回忆着之前的事,刚进到庙堂时,他正要对着曾祖父和祖父的牌位敬香时,却听到自己的妻子道:
“夫君,要先去高祖父那边敬,再来曾祖父和祖父这边敬。”
高长恭一愣,他都不知道这庙堂里,还有高祖父的牌位
高长恭望着李昌仪,这个父亲以前的侍妾,满眼的不屑。
这个女人,十多岁时,就以姿色,勾引有妇之夫高仲密,使高仲密休掉了结发妻子崔氏,重新娶她。
高仲密就是汉人猛将高敖曹的二哥,当时权势颇大的御史中尉,当年已四十多岁。
而崔氏,因是高澄好友崔暹的姊姊,高澄打抱不平,亲自做媒,把被休的崔氏,嫁给门第更高的人家,并亲自出席婚礼,做给高仲密看,又调戏李昌仪,羞辱高仲密。
后因高仲密反叛,李昌仪被侯景捉住,遂又从了高澄,成了高澄的侍妾。
只是她进了大将军府,却是个不受宠的妾室。六年都没有生育一个孩子。
高澄被刺后,因无所出,高洋称帝后,被没入宫中,做了宫婢,又因会奉承,升为宫中女官昌仪。
“错?你既知太后让人敬香,要先敬高祖父的,为什么不早说?而要等我的夫人敬完香,你才来惊呼?”
李昌仪心里咯噔一下,她一向会揣摩太后的圣意,正想借此让郑楚儿做错事,好讨娄太后和段涵的欢心,想不到,竟被高长恭看破。
“奴”
“奴什么?让你失望了,我夫人是先敬了高祖父的香,才出来敬外面的。”
李昌仪呆住了,跑去后面看了,才耷拉着头出来。
前世,郑楚儿初次被娄太后叫来敬香时,被娄太后斥责不敬先祖,罚她一人,在佛堂跪着抄经一夜。新婚第二日,就跪在佛堂度过。
“李昌仪,你无故乱叫,藐视我的夫人,惊扰先祖,还不跪下忏悔?”
李昌仪在高长恭冷戾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下。
“你怎么知道,太后敬香的规矩?”
马车上,高长恭把郑楚儿的头,按在自己膝盖上,盯着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问。
“妾以前听人说过。”
“哦,你这小机灵。”
这是前世的教训,不是什么机灵。郑楚儿心里说着,乖乖的任高长恭捧起她的脸。
“都过去了,你不要记在心上。”
敬个香都可以找借口处罚人,不记住都难。郑楚儿心里嘀咕,却见面前的人,俯身下来。
郑楚儿的小嘴微微蠕动,终是慌乱的躲开。
“别动。”温暖的手掌,捧得紧了一点。
“你不正经。”郑楚儿瞟了马车前面道。
不正经?高长恭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我想亲近我的妻子,这叫不正经?高长恭说着,狠狠的咬了上去。
“啊”
郑楚儿的嘴被重重咬了一下,正要恼,咯吱窝又被摩挲得痒得发笑,拼命躲闪。
外面的高伏,怕是猜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马车,半坐半蹲的郑楚儿,吓得赶紧扑在了高长恭的怀里。
“咣当”一声,外面马车的轮子,可能疾驰的快,避让不及,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郑楚儿的身子猛的朝前一倾,两个人的牙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呜”郑楚儿疼得捂住了嘴。
“我看看,牙齿掉了几颗?”
忍着笑的高长恭,看到了一张疼得龇牙咧嘴的小脸。
“怕是肿了,疼”
郑楚儿的手刚一拿开,小嘴便被轻轻的吻上。
“这样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