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诺言还回响在耳畔,但那个发誓会宠爱她一辈子的人,已经姬妾成群。
她这个河南王妃,只是表面风光。
卢婉珍回到大将军府,看到高孝瑜今日竟没有出去应酬。
“四弟的婚礼已过,六婶的寿辰已参加,我想回封地去了。”
“妾这就收拾收拾,等着夫君随时离开邺城。”
高孝瑜嘴角动了一下,低着头道:
“母妃近来身子不适,不能随我去河南。”
停了一下,高孝瑜还是把后面的话说出了口:
“你留在府中,照顾娘亲。”
卢婉珍缩在广袖里的手,在颤抖,瞟了一眼那两个新来的婢女,柔声道:
“侍奉婆母,是妾的责任,妾听夫君的。”
高孝瑜抬起头来,正对上了卢婉珍盯着他的眼睛,高孝瑜避开了那目光。
“夫君尽管去便是,娘亲这里,妾会让那两个新来的奴婢,时时守在娘亲身边,和妾一起,尽心侍候娘亲的起居。”
高孝瑜的脸色一变,那是他要带走的女人,别人刚送来的。
但等他的目光,从那两个柔顺又娇嫩的婢女身上离开时,卢婉珍已经转身离开。
“王妃,四公子的新夫人来了,太妃让我来请你过去。”
卢婉珍娘家跟来的卢婆子,见卢婉珍从房里出来,忙迎过来,低声道。
“她来做什么?”
一想到莲花庵里,那黏糊在一起的身影,卢婉珍的心就有点痛,那是她曾经也有过的时光,可是现在,她看到了,只会刺痛她的眼睛,还有她的心。
“听说是送药过来的。”
“药?”
卢婉珍疑惑的来到正堂,看到郑楚儿正陪着宋氏说话。
一见卢婉珍进来,宋氏对卢婉珍道:
“正问荥阳的亲家母,让四郎媳妇带着几个婢女来,一问才知,人家让带了五个年轻水灵的婢女来。”
宋氏这是在用郑楚儿,敲打卢婉珍。一般随新娘子嫁过来的,夫君都可以收为妾室和通房。
而卢婉珍嫁给高孝瑜时,她的母亲,只让卢婉珍带了两个的年轻的婢女来,其他跟来的,都是些四十多岁的婆子。
那两个婢女,最后在卢婉珍婚后半年,来癸水时,两个婢女都被破了身,成了腾妾。
“四郎这孩子,还真有福气,一结婚,就有五六个水灵灵的人儿一起伺候。”
卢婉珍的脸色一白,对站起来行礼的郑楚儿,笑容僵硬。
“太妃不知,妾那五个婢女,眼光颇高,一般的少年郎,还看不上,我把她们从荥阳带来,是想看看,邺城可否有适合的小郎君,准备把她们许配出去。”
宋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皇后娘娘昨日,赏了些补品给妾,妾给太妃和长嫂带了些来。”
郑楚儿说着,忙招呼站在外面的翠柳进来,翠柳把早已经包好的东西,一包递给宋氏身后的婆子,一包递给卢婉珍旁边的卢婆子。
“妾的夫君,还在等着妾用午膳,妾告退了。”
望着郑楚儿离开,卢婉珍说了声要帮夫君收拾衣物,便离开了宋氏。
“王妃,你看,一份药方。”卢婆子看到阿胶和人参上面的方子。
卢婉珍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昨日徐之才写给郑楚儿的方子,笔迹和徐之才写给她的一模一样。
拿着两份药方对比,看似差不多的配方,实则截然不同。
“王妃,按照那个方子煎药?”
“当然是四郎媳妇送来的那份。”
卢婆子一愣,低声道:“会不会你们的情况不一样?”
“虽然徐御医说那方子有止血的成分,但妾看着,倒像是些活血的药。”
见卢婆子还不走,卢婉珍笑道:
“放心去煎吧,徐御医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给她看病的,别说她有什么闪失,就是一下子怀不上孩子,姓徐的都要受到皇后娘娘责问。”
“王妃说的极是。”
“注意,此药方,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奴婢记住了。”
卢婆子走后,卢婉珍望了一眼月韵苑的方向,叫来自己的那两个已经升为腾妾的婢女。
“你们在暗中替卢婆子看着点药,看有没有人把卢婆子叫走,对我的药做手脚。”
两个侍妾离开后,卢婉珍才放心的靠在榻上眯起了眼睛。
回到月韵苑的郑楚儿,看到高长恭已经在饭厅等着她。
“才从外面回来,就又跑出去了。”
“妾去怡苑了,妾给长嫂送了徐御医的药方。”
“药方你都敢送?不怕惹出什么麻烦?”
“皇后娘娘命徐之才亲手写的方子,这么好的东西,别人用不用是她的事。”
“既然是好东西,应该给母亲一份。”
“你疯了?”郑楚儿蒙着嘴笑道。
“怎么了?”
“那是保胎的东西,母亲寡居,怎能用?”
高长恭的夹菜的手一滞,旁边伺候的知书和如画,嘻嘻的笑了起来。
“不准你们笑他。”郑楚儿凶两个不懂事的。
“吃菜。”一箸鳢鱼脯堵住了郑楚儿的嘴。
知书和如画,得意的望望一旁的翠柳,小声道:
“姑爷人真好,不凶。”
翠柳拍了一下两人,低声道:“下去,不要你们两人在这伺候了。”
再看到司棋的脸,竟然有点红,翠柳也让司棋下去。
晚膳后,宫中的高延宗,派人来大将军府,邀几个哥哥去外面喝酒。
“公子,安德王说公子以前毒没有解清,不能喝酒,现今解清了,要喝酒庆祝一下。”
来传话的黄门,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接着道:
“安得王特别交代,一定要公子去,说任国公府的任公子,京兆郡国公府的高公子,还有唐公子都在。”
“四郎”
郑楚儿有点担心,他们至今没有圆房,高长恭身上还有着残留的毒,此去,肯定是要喝酒的。
“没事。”
轻轻的拍了拍郑楚儿的手,高长恭站了起来。
郑楚儿找出一件披风,给高长恭披上,仔细的系好带子。
“四郎,能少喝就少喝。”
“嗯。”
答应得倒是好听,可郑楚儿知道,此番出去,不被灌醉怕是不得回来。
郑楚儿猜的没错,夜色阑珊,月上中天,还不见出去的人回来。
郑楚儿在翠柳几人的伺候下,洗了澡,抹干了头发,还不见人回来。
“姑爷不好,让我家女郎等。”
“嗯,不好,姑爷不好。”
见郑楚儿一眼又一眼的望着漏钟,知书和如画,不高兴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