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儿的心,又跳了起来。
公主这是要把库房的东西,全搬到高阳王府?
如果像前世一样,藏在高阳王府的钱财,都被高洋拿走,那公主前半生积攒的财富,就都没有了。
“夫人可休息早点,不然夫人早上难起得来。”
宋昌仪说着望了高长恭一眼,告辞回去。
这一夜,郑楚儿闭着眼睛,感觉到睡在身边的人,一夜翻来覆去的,身上还热得要命,隔着被褥,都有热气传来。
第二日,郑楚儿在萧婆婆的喊声中醒来,睁了下眼睛,又闭上。
郑楚儿弓着身子拱了拱,没有拱到身边的人,闭着眼睛一把抱过去,两手抱空。
爬起来一看,高长恭竟没有在床榻上。
郑楚儿抓着头发,一脸懵懂的猜想时,忽见高长恭披着斗篷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紧致的小铜暖炉。
“冬日天冷,你又起的这么早,我帮你烧了个小手炉。”
郑楚儿一听,心疼得叫道:
“天这冷,谁让你这么早就起来烧什么手炉?”
高长恭过来,把手炉塞进郑楚儿怀里,揉揉郑楚儿乱蓬蓬的头发,笑道:
“知道天冷,都不会让人帮你烧个手炉?”
“你不要起来,可以让值夜的人烧。”
郑楚儿说着,连忙把高长恭的两只手握在手中,搓了两下,又把手放在手炉上暖着。
“我睡不着,自己起来烧个手炉也无妨。”
“下次不准你半夜起来烧,烧了妾也不要。”
高长恭再次揉了揉靠在他胸前的头,笑道:
“好好好,下次让下人烧,夫君的责任,就是陪你睡觉。”
这话真够让人想入非非,不正经。
“咳咳………”
揉着眼睛进来的翠柳,忙咳嗽,示意俩人分开,不要在她面前腻歪。
仍然是翠柳陪着郑楚儿去,四辆马车装着大大小小的箱子,送到了高阳王府。
下完箱子后,游娘又和她们一起,去护国寺听禅。
在护国寺,郑楚儿看到,当日尔朱氏和尔朱文略在的那偏殿,如今已辟为一高僧的禅房。
希望得道高僧的木鱼声,能驱散那间殿的污浊。
第三日的行程,郑楚觉得,应该也和前两次一样,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可是,在翠柳和宋昌仪,帮着四个马车夫,正搬着那些箱子时,一辆豪华的马车,突然驶进了高阳王府。
郑楚儿一惊,看向马车。
车帘一跳,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旁边的婢女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
“赶上了,母亲还没有离开。”
女子说着,就要向马车那边走过去。
郑楚儿识得这个女子,她就是高阳王高湜的王妃张氏,那个小孩,就是高湜的儿子小士义。
但张氏却不识郑楚儿。
郑楚儿大婚时,作为亲戚,张氏也去做客,但郑楚儿在人前时,全程头盖喜帕,张氏没有看到郑楚儿的脸。
见张氏要走过去,郑楚儿慌忙当在了她面前,四目相对,俩人都楞了一下。
“见过王妃,啊………”
郑楚儿刚说了一句,手中的铜暖炉,突然从手上滑落,砸在了脚上。
郑楚儿疼得蹲下身去,摸着自己的脚。
“这是大将军府,四公子的夫人,陪着公主来接太妃去护国寺听禅。”
听到郑楚儿的叫声,游娘的贴身婢女,奇怪的跑过来,一看到张氏,楞了一下,忙介绍说。
“原来是四公子的新妇,伤重吗?”
张氏忙过来扶起郑楚儿,又焦急道:
“去我房间上点药。”
“谢王妃。”
郑楚儿怕张氏去拜见游娘,看到那些箱子,索性就依在张氏的身上,让张氏扶着她进了房间。
当冯翊公主和游娘进来时,郑楚儿的脚,已经涂了药。
“这孩子,怎么这样不小心呢?母亲看看。”
冯翊公主看着郑楚儿凉着药的脚,眼里满是心疼。
张氏见过冯翊公主和她的婆母,恭敬道:
“听闻母亲和公主,这两日都去护国寺听禅,媳妇从娘家赶来陪母亲去。”
抱着小士义的游娘,有点不高兴,望着孙子道:
“这么冷的早上,你不应该带着孩子来。”
“媳妇起来时,士义也醒了,他外祖母怎么哄他,他也要跟着来。”
原来这个张氏,是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的人,这么早赶来陪婆母上寺,难道是这个张氏,一早听到了什么?
这个张氏的夫君,可是高洋最宠幸的亲王啊,佛祖啊,别让高洋在高阳王府撞见妾的婆母
公主啊婆母啊,以后您可不要来这里,不要遭遇到那个昏聩的皇帝。
郑楚儿想到这里,望向冯翊公主。
今年三十二岁的公主,虽打扮素雅,但天生丽质,气质矜贵,就像一个二十多岁的美人。
这样文雅端慧又高贵的美人,别说男子,就是女子见了也会心生仰慕之情。
但自己那个公爹,听说喜欢美艳又活拨可爱的女子?郑楚儿为冯翊公主不值。
但也许都是些传言吧,高澄即使不宠爱冯翊公主,但夫妻之间应该还是有点感情的。
不然,妻妾成群,会只有冯翊公主生育了三个孩子?
其他那些传说中的宠妾,都只生得一个孩子。
像现在在太后宫中的那个李昌仪,白白背了个红颜祸水的名称,却几年了都没有个孩子,最后落得入宫长了宫女。
还有那个琅琊公主,人人都说,公爹高澄,是为了她来去自由,才放松了东柏堂的守卫。
高澄真的宠爱琅琊公主吗?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娶进门?在外连个名分都没有。
琅琊公主作为一个外妇,地位连最不受宠的妾都不如。
还有,高澄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把琅琊公主,安置在一栋自己的别院中?这样两人也好生活在一起。
而要让居无定所的琅琊公主,自己去东柏堂找他?
想到这里,郑楚儿想到了高长恭名下,那栋和长安明湖边上,名字一模一样的水月轩。
“打住。”
郑楚儿自己拍了自己一个小嘴巴,想的太多太复杂了。
“怎么了?”
冯翊公主问郑楚儿。
“没什么,妾太笨了,一个小手炉都拿不稳。”
“能站起来么?”
“没事母亲,妾还能走呢。”
郑楚儿说着,站起来跳了两下。
“看,母亲,妾还能跳呢。”
冯翊公主被郑楚儿逗得笑了一下,忙扶着郑楚儿坐下。
“婢子来帮女郎穿鞋子。”
站在门口的翠柳,赶紧进来。
最后一行人出了门,坐着马车离开高阳王府后,向护国寺而去。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望兰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