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帘一掀。进来一个白衣女子,却是卖身葬父的女孩。
“父亲已葬,母亲的病,也已经好了,美莲这就来伺候公子、伺候恩人了。”
六人闻言,不再说什么,女孩总比他们这些男人,会照顾公子。
叫美莲的女孩,不愧是贫苦人家的出生的,洗衣煎药,什么都会。
六个随从,常常看到她,不避嫌的给高长恭擦脸,擦脖子,揉手。
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哪怕是对自己的父兄,也难做到这样。
白日煎药,小勺小勺的喂到高长恭的嘴里,当汤药流出来时,又小心帮高长恭擦拭。
夜晚,美莲就扑在高长恭的床榻边睡。
美莲很快的消瘦下来,阿六等几个随从看在眼里,心里都暗自为高长恭高兴,有这样一个女孩细心照顾,也是他们家公子的福气。
在美莲的细心照料下,高长恭的烧,奇迹般的慢慢退了。
可是,人却没有醒来。
见高长恭的病,这样奇怪,六个随从焦急的同时,不觉又静下心来回想。
“高四,公子的身体一向不错,为什么吃了一顿羊肉以后,就开始高烧不退?”
随从阿六,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几人一听,也是疑惑顿生。
可当他们六个人,赶到那个卖羊肉的饭庄时,竟然发现那个饭庄,已经人去楼空。
这一下,几人慌忙到附近的府衙报了案。
抓凶手的事,就交给襄州刺史石俊,这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到来了此时,是把高成长恭带回邺城治疗,还是带回乐城,让郑楚儿看一眼,让他们夫妻相守两日,就成了几人的分歧。
“如果回到邺城,有太医院的太医,或许能唤醒公子。”
“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把公子带回乐城。返回邺城,路途太太远了,公子经不起折腾。”
“夫人和公子感情那么好,如果公子有什么闪失,那夫人是有权利守在自己夫君身边的。”
“你们别吵了,你们看公子。”
美莲打断了几个人争执,指着突然颤抖高长恭说。
众人看向榻上的高长恭,发现高长恭的身体,不停颤抖,嘴唇,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变得惨白。
“公子…………”
美莲扑到高长恭的身上,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突然,高长恭僵硬的坐了起来,眼睛变得怪异。
阿六几人围上来,只见高长恭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一口乌血,从高长恭的口中,喷了出来
……………………
乐城的夏日,阴雨绵绵,郑楚儿站在国公府的石桥上,抬头仰望着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乌云避日,云卷云涌。
“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郑楚儿喃喃自语,眼含忧虑。
“女郎,你怎么站在雨中呢?姑爷会回来的。”
翠柳说着,把伞撑在郑楚儿头上。
“可能是连日大雨,道路被冲毁,公子来的路,被阻隔了。”
翠柳说着,扶着郑楚儿向房里走去。
郑楚儿重重的坐在榻上,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景,却是前世的真实事件。
只可惜,梦做了一半,郑楚儿就醒了。
醒来时,泪水已经打湿了枕头。
“女郎不要担心,姑爷会没事的。”
郑楚儿怎能不担心呢?
前世,在一个高僧的点拨下,她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血,滴入高长恭的口中。
又跪守在昏迷不醒的高长恭身边,为高长恭祈祷七日七夜,昏迷多日的高长恭,才终于醒来。
“只有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用自己的鲜血,才能清出他体内的毒,唤醒沉睡的人。”
高僧的话,真的灵验,前世,郑楚儿咬破手指,把自己的鲜血,滴入高长恭的嘴里,最终唤醒了她心爱的人
前世,高长恭中毒昏迷的日子,就是在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夏季………
“唉………”
郑楚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往日红润的小脸,略显苍白。
“我的四郎,他是不是昏迷了?”
木然坐在榻上的郑楚,突然跑了出去,冲入雨中,向国公府的佛堂跑去。
越下越大的雨,打湿了她的头发。
郑楚儿跪在观音佛像前,手中拿着点燃的三炷香,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观音菩萨,妾愿意跪在你的面前,诵经百日,只求菩萨,保佑妾的夫君,平安归来。”
“女郎,你不要命了,怎能跪百日呢?”
跟着跑来的翠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淹没了翠柳的声音。
“三日,最多跪三日。”翠柳急了。
敬在香炉里的香,在轰轰隆隆的雷声,突然闪了一下,一朵红色的灯花,绽放后,又瞬间凋落。
三日后,不吃不喝的郑楚儿,终于昏倒在佛堂中。
当她醒来的时候,翠柳和弄琴一众婢女,高兴的告诉她:
“女郎,姑爷回来了。”
翠柳说着,眼睛却躲闪着。
“在哪里?他在哪里?”
郑楚儿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没有在佛堂里,已躺在床榻上。
见翠柳她们不说话,郑楚儿撑着爬起来。扶着墙,歪歪倒倒的向外走去。
“女郎,姑爷在新楼里。”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了,但天空的乌云,没有散。
郑楚儿来到新建好的那栋楼里,没有进门,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
“公子且睡着,我去把这些脏的衣服,抱出去洗。”
一个聘聘婷婷的女子,身着名贵的邺锦双色裙,花朵般娇美的出现在郑楚儿面前。
见到郑楚儿的瞬间,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娇羞的两手搭在一起,规规矩矩的给郑楚儿行了一礼。
“美莲见过夫人。”
刚刚醒来的郑楚儿,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憔悴得让美莲多看了一眼。
郑楚儿现可没有心思搭理,她正要冲进房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温柔的传出来。
“莲儿,不用你做那些事,让其他人来抱去洗就行。”
郑楚儿身子僵了一下,她日夜思念的人,青丝白衫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四郎,妾………”
高长恭望着要扑上来的郑楚儿,秀眉一蹙。
“你怎么衣衫不整的就跑了出来?”
没有久别的惊喜,没有痴情的关怀。高长恭冷冷的话,让郑楚儿停下了脚步。
衣衫不整?
她为他不吃不喝,长跪在菩萨面前,头发散了,妆淡了,衣衫脏了,他却只有一句责问?
新人进门了吗?
郑楚儿看着高长恭,那才是衣衫不整。
他竟在那个美莲面前,只穿着一件内穿的白衫,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