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对我的态度似乎有点变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前不久我在它面前流口水导致它对于我的触碰有所逃避,但这样的情形对我没什么影响。它应该要有身为食物的自觉才好,而作为一个正常的捕食者,对自己的食物流口水难道不是正常的反应吗?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更加体谅它一下,毕竟它只是一个食物,食物一般来说是没有什么尊严的,一个没有尊严的食物能享受到的待遇自然是不足为道的。我承认,流口水的行为确实可能是伤害到它幼小的心灵了,这种行为对于我自身来说其实也是极为不耻的,但这个食物本身也是有错的,毕竟它长的那么让我有食欲。所以,总结的来说,我并不应该因为这个小小的事情就对这个食物有所愧疚,我没有任何错。
身为一个食物却没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这得到它自己身上找原因了。真是一个麻烦的食物。
但要让我完全不管它也是不行的,作为高等的捕食者以及资深的美食家,我必须时刻注意这个弱小的食物的心理状态,以防它的肉质变得不那么鲜美,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我试图通过我那模糊的记忆来思考怎样去安慰一个受伤的心灵,在思考的过程中我想到了存在于动物界的广泛联系,即一种由血液联系在一起的特殊的传承关系,赋予血液的与被赋予的总是有种特殊的气场存在它们的中间,构成了两者亲密的交往方式。
很奇怪的是丑东西们并没有这种现象存在,这让我感到奇怪,但我也没有过多追究其中缘由,这不是值得我去思考的事情。
我曾经多次撞见那种关系的存在形式,这让我有了理论基础,并且我将它实践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我忽略掉它微乎其微的反抗,将它搂在我的怀里,让我的胸口的绒毛可以将它完全包裹。我知道这种方法很有效,瞧,这个不乖的小家伙立马变得服服帖帖的,果然那些低等生物的方法偶尔也可以用用,值得表扬。
我觉得现在它的心情应该会像那些幼崽一样感到放松和安心,肉质也变得松软Q弹,要是这时候咬伤一口的话……
唉,不行不行,我怎么会因为一时的口腹之欲就将难得的食物给解决了,明明才刚捡回来!看来以后得注意一点了。
不过,如果它愿意让我咬上一口……
我默默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一动不动的样子还真有几分任君采颉的意思,要不问问它的意见再说也不迟啊?
【喂,小家伙】我将它的头固定在我的面前,盯着它的眼睛。
它又看了看我的触角。
我不知道为什么它总要看我的触角,这让我有一点被冒犯的不满,我的触角虽然只是交流的工具,但也是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这样盯着我的触角瞧实在是不礼貌。
下一刻我感受到前肢捧着的脑袋有了些力道,它在和我点头。
这是在回应吗?
我忽略那种被冒犯的感觉,尽量以温和的语气来和它交流。
【小家伙,请你一定要好好的听我接下来说的话,这件事十分重要。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认为必须要和你讨论一下的,我得声明这并不是我一时的冲动,只是作为生物的不可避免的本能要做出的行为,我希望你能谅解,而我能在这里征求你的意见也证明了我不是那种野蛮的家伙……我是想问,你,可以,稍微让我咬一小口吗?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疼的,额,可能会有点疼,但是你相信我的技术,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么你决定好了吗?】
我一直注意它的举动,一边担心它会拒绝我的提议,一边仍有点隐秘的念头希望它可以拒绝我,那样就不会存在在吃过它一次后上瘾的可能性。我的理智不允许我对某种事物有热衷的心情,这可能会成为我的弱点。
按常理来说,它绝对不会答应我的这个提议的,我也没指望它能答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提议。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它又点头了。
惊喜的同时不免感到奇怪——它怎么不懂得拒绝,难道是知道自己的既定命运后便放弃生存的欲望了吗?那也不对啊,之前它不是还自己懂事地去捕食了吗?
还好我的理智一直占了上风,我暗自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问出了那个疑问。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它点了点头。
……
听不懂还点头,噢不对,它是一直在点头。
我突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仿佛被戏耍了似的,但实际上一切都只是我的先入为主,我不应该也没必要发这通火,我觉得……觉得什么?觉得它听得懂我的话吗?开玩笑吧,不同种族怎么会有清晰的交流?我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它是理解我的呢!
等等,不是吧喂,是它后来先对我点了头,我才觉得它是能和我交流的,啊!这个欺骗我的感情的臭家伙!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点头了,明明就听不懂!】我忍住要将它开膛破肚的火气,用了些力道将它推开。
它对我突然的举动似乎感到惊讶,然后,它犹豫地点了点头。
啊啊啊!我简直被气死了。
我离开了这间本该属于我的房间,气冲冲地奔向外边。
丑东西们有一点没说错,它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竟然让我出了一通丑。虽然没有谁看见,可心里的那道坎就是过不去,刚刚我的举动算什么,在自说自话吗?这太蠢了!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看见它了,这个欺骗我感情的家伙!等我缓一缓就把它给吃了!嗯,就是这样!
几只丑东西原本正巡逻着,看到我后吓得两两撞在了一起,肚皮朝天,四肢还在胡乱的挣扎着,那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我没理他们,继续走在四通八达的隧道里。曲折的隧道连接了不同的入口,对于我这个在其中行走多年的主人来说当然不成问题。
可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了,只是盲目地走着,碰到丑东西们也不理,充当着每日照常的高冷女王。
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见到那个臭家伙,所以我才在这里走的。但是我有点累了。
我猛地反应过来,要走也是它走,怎么可以让我在外边浪费体力想事情,它一个身份低下的弱小而狡猾的食物!
我抬着我高傲的头,优雅地回到我的房间,在返回的路上,我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明确表达出我的意思来,比如让它好好呆在外面不要跑,既不可以让我看见又不可以远离我。接着我又回忆起之前它那温顺的举动,像主动回到我的身边还有从不拒绝我对它做的事,一想到这些都有可能是蒙蔽我的行为,我就气愤的难以忍受。这种愚蠢的生物还是放在身边好了!我要让它付出代价来!先把它给养肥,然后一口一口吃了它!
嗯?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好像和之前的计划是一样的?
这个可恶的蠢家伙,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它果然干扰了我的思想,让我智慧的大脑变得冲动易躁甚至有些蠢。
在看到那家伙手里捧着我的红果吃的时候,我更生气了。
那红果确实是我吩咐丑东西拿来给它吃的,但那是之前的我了,现在的我不允许它吃到那么好吃的红果!
我当即快速抓起剩下的几颗红果一并吃到肚子里,然后得意的看着它。不对,它的手中还拿着一颗呢。接着我又把它手中的那颗一起拿来吃了。
【你这样的生物不配得到红果。】
它沉默着,看样子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头失落地垂着。
呵,我才不会被它这种虚伪的行为给影响到。红果是用来享受的食物,像它这种只需要长肉的储备粮得吃些其他的才行。
我命令丑东西们将今日捕食到的食物带过来。
噢,那是一只咕咕兽,这个星球上最弱的生物之一,虽然体型巨大,但是却是任人宰割的一种生物,完全不懂反抗,最重要的是它的营养价值极高,被列入许多生物的食物名单里,应该说它生来就是被吃的。
我将咕咕兽推到小家伙跟前,示意它可以饱餐一顿了。
【快吃!多长点肉!】我的语气比之先前差了许多,反正它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就没必要和它好好说话了。
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死去的咕咕兽,却还呆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
怎么?难道还需要我给它割好送到它的嘴里吗?磨磨蹭蹭的!
【快吃!】为了更明确地表达我的意思。我扯下一块咕咕兽的肉吞入腹中,然后又扯下一块递到它面前。
这下它总算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它接过那块肉,慢慢放到嘴里咀嚼,过了好半会儿才终于咽下。
我在一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内心极为震惊,这种生物吃得这么慢是怎么长大的,一块肉竟然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来吃下!是它的族群保护的太好了吗?
那它之前的捕食?那时候我也没在乎它具体在干什么,我只知道我需要清理我的毛发,现在想来如果按照我清理的时长对等它捕食的时长,似乎花费的时间太久了。果然在它捕食后消耗的时间都在吃东西么。
好吧,虽然小家伙是狡猾的,但不能否认它是真的柔弱还麻烦。
看,吃了这一口就不再吃了。它走到我专门的清洁台边用水将它自己打理了一下,之后再次霸占了我的床,不是坐着,它直接躺下了。
从来没有谁敢在我面前这样做,这个小家伙是第一个。
不仅浪费粮食还一点儿也没有食物的自觉,自顾自地占领主人的床铺,真是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让丑东西们自己去分食这只咕咕兽。之后,我试着让自己忽略掉那个狂妄的小家伙,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还没做。
在第二段飞行过后,我的绒毛有几块区域变得塌陷下去,严重影响了我的整体美观性,能忍到现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或许也是有这层原因在,今晚的我格外暴躁。
我终于有时间来打理我美丽的毛发了,这让我格外高兴,毕竟打理毛发加上把身体清洁干净是一个很令我安心和放松的过程。
至于那个家伙,算了吧,什么也没有我现在要做的事情重要。
一粒。
两粒。
……
三千六百五十八粒。
三千六百五十九粒。
……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次绒毛上夹带回来的脏东西竟有这么多。看着被我摆放成一堆的外来小颗粒,我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灵光一闪,那个叫“人类”的小家伙似乎一直没有被好好清理过。尽管它在吃过后对它的卫生打理了一番,但也只是粗糙略过,一点也不像我这样精致。
我走到床前,仔仔细细地将它全身看了一遍。头发,嗯之前没好好看,原来其中隐藏着不少的脏东西;皮肤,一块白一块黑的,仔细看去才知道这是灰尘而不是它原来就长这样。
!!!所以,真相是由于我自己的疏忽,让它身上的脏东西部分给转移到我身上了么。
就这样脏乱的家伙,毫无防备地躺在我的床上!
瞬间,我全身的毛发都炸了。似有一股火星子从头烧到脚,再从脚上重新烧回来,一阵接一阵的激灵。
我勾起它胸前的布料,狠狠扯开,那东西也是脆的,一下子碎成好几片。小家伙也被我吓得睁开眼。
接着,我又伸向它的下面,勾起布料的边缘,如法炮制,再次碎成几条。
还好,有它那先前的装饰物的存在,覆盖到的肌肤几乎是整洁干净的,没什么明显的脏东西,唯一影响美观的就是全身大约中间位置的那一块区域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