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路上没有遇见野兽,可夜间在崇山峻岭里行走,这也着实让这些相信鬼神之说的人感到有些心悸。
所以护卫们不敢怠慢,一行人紧赶慢赶地往绵竹赶去,直到夜色渐浓,入了巳时以后进到了绵竹城里面,众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公子,前面就到府上了,我这就派人前去通报。”护卫头领微微勒住了手里的缰绳,放缓了战马行进的速度,一挥手示意身边的一个护卫先行赶往州牧府。
因为赤蟒的出现,刘瑁打猎回来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公子外出,深夜未归,只恐怕州牧府里现在已经乱作了一锅粥,所以护卫统领让人先行赶去禀报,好让府上的人安心。
刘瑁点了点头,顺着街道望过去,只见在街道的末尾有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宅院,想怕这就是州牧府,也就是,自己的家?
此时的绵竹虽然作为整个益州的治所,但已值巳时,整座城也到了实行宵禁的时候,街道上空无一人,放眼望去,除去满眼的漆黑之外,也就只有几处酒家屋檐外悬挂的明火黄灯笼在晚风里摇曳。
“公子,到了。”护卫头领轻吁一声,停住胯下战马,对坐在自己身前的刘瑁说道。
还在打量周遭景色的刘瑁被人冷不丁地在耳边这么来一句话,不禁浑身一振。
“走吧。”
刘瑁抬头望了一眼被火把照得闪闪发光的“州牧府”鎏金牌匾,翻身下了马。
就在刘瑁刚踏上府门口的砖石台阶的时候,只见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迈着碎步一路朝自己小跑了过来,口里不停地呼喊着:“我儿终于回来了!”,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公子,老夫人来了。”护卫头领看了一眼前面,转头对刘瑁笑了笑。
刘瑁越过护卫,视线匆匆在老妇人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赶紧迎了过去,拜倒在老妇人的身前,说道:“孩儿拜见母亲,孩儿今日外出巡猎,遇见一条长虫,故而回来得晚了些,累母亲担心了。”
“啊,我儿可有大碍?你这孩子,绵竹城里可供戏娱的地方不少,你何必要去那深山里打些野物取乐呢。如今你兄弟四人只有你在我身边,若你有个不测,我费氏可怎么活。”
说着,费氏眼角垂泪,扶起刘瑁就四下打量起来。
刘瑁赶紧扶住费氏,回话道:“母亲勿忧,孩儿不仅无碍,还斩杀了那长虫。”
“孩子,你没事就好,呜呜呜......”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费氏似乎想起了什么,拉住刘瑁就往府里走。
“瑁儿饿了吧,快随我来。只是现在已经巳时,庖厨已然睡下,我劳府里的丫鬟把今日晚膳的些许残羹热了热,你且就着吃上些。”
“无妨的,母亲。只是我身边这些护卫也随我奔波了一天,不若也让他们一同吃些?”刘瑁笑道。
听到刘瑁的话,费氏的脚步微微停住,看着刘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满是欣慰地说道:“我儿体恤下属,难得难得。既然如此,让他们一起来吃便是。”
刘瑁随着费氏在偌大的州牧府里穿进穿出,绕过了几处长廊院落之后,才来到了摆放着饭食的正堂。
只是刘瑁一只脚才踏进正堂的门槛,迎面就看见了正端坐在堂内的刘焉。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刘焉对刘瑁吹胡子瞪眼的,脸上满是怒意,显然对刘瑁晚归的做法非常不满。
“你这老贼,瑁儿回来了便是好事,如今饭还未吃,你在这动什么怒,扰人兴致!”刘瑁还没回话,一旁的费氏就抢先出言道。
“你,哼!”刘焉见费氏抢白自己,脸上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刘瑁环顾了刘焉和费氏一眼,赶紧跪倒在地,双手奉过头顶说道:“父亲,孩儿晚归,引父母担忧,实为大错,但今日着实事出有因,还望父亲宽恕。”
“你还狡辩!你且说,有何事。”刘焉的声音越来越大。
刘瑁对着身前的刘焉叩首再三之后,缓缓开口道:“回父亲,孩儿今日会猎山郊,在一处山腰上遇见了一只大蟒。这蟒体长数丈,腰宽一尺来许,通身赤红,与孩儿对弈数十回合之后,方才被孩儿斩杀。见这蟒是一灵物,所以我与身边护卫一起合力把它的尸身带了回来,故此费了些时间。”
赤蟒,灵物,被杀!
这几个词顿时在刘焉的脑海里爆炸,来自心灵深处的震撼让刘焉整个人猛地从胡椅上站了起来。
“啪!”刘焉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案桌上,双眼圆瞪,声线微微颤抖地对着刘瑁怒喝道:“你这逆子,身为我汉室宗族,竟不知高祖斩白蛇起兵之事耶?”
对于刘焉的发问,刘瑁不禁感到疑惑,赶忙低头回道:“孩儿知道。”
“既然知道,你何故会杀赤蟒!要知道,当年暴秦命格属水,水对白,高祖芒砀山斩白蛇,正应了赤帝斩白帝,取得天下的意象。你如今杀了对应我大汉火属命格的赤蟒,岂不是在断送我汉室江山?”
说完,刘焉冷哼一声,没有再和刘瑁多废话,而是喝来了正在堂下值守的州兵,怒道:“且把这逆子拉下去,杖责三十!”
“遵命!”州兵得了命令,拖着刘瑁就往堂外走。
费氏见状,一张手挡在了州兵的面前,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说着,费氏一双眼睛盯住刘焉,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刘焉你这老匹夫,今日你想干嘛?”
刘焉对费氏刚刚护短刘瑁的做法本来就有所不满,见费氏现在还在阻止自己,不免觉得自己颜面上有些过不去,瞥了一眼费氏后说道:“你一妇人,莫管这些。”
说着,让一旁的丫鬟硬生生地拉走了费氏。
“把这逆子拖下去,杖责三十,谁再敢言,就陪他一起受杖吧。”刘焉一挥手,示意州兵继续。
本来刘瑁身边的护卫还想为他求情,眼见刘焉说出了这种狠话,也只好默默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