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
将近七千的羌人骑兵,刚刚鼓起勇气准备返身作战。这个时候,各个羌人头目,自然不能够心生畏惧。
羌人崇尚勇士,主帅都不向前,其他人又岂会拼死奋战?
为了鼓舞军心,那些羌人的头目全都高声呐喊着,一马当先杀向蜀郡骑兵。
身后的羌人士卒,见主帅都如此拼命,顿时胆气一盛,心中也不再畏惧。
张任看着铺天盖地冲过来的羌人,高声喝道:“擒贼先擒王,诸将随我斩杀前面的那些羌人头领。”
项勋等人闻言,也都眯起了眼睛,全身蓄满力气,准备在交锋的瞬间,突然爆发,
张任看到了羌人最前面的那员大将,他凝神静气,想要一个回合就斩杀那人。
如今,蜀郡士卒在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唯一的优势就是将领勇猛,兵卒士气高昂。
值此情形,与羌人硬碰硬的作战,并不是明智的决定。只有迅速斩杀对方主帅,使得羌人群龙无首,汉军才能够比较容易的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莫昆跑在最前面,但是他心中,却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无畏。张任、项勋的勇武,这段时间,已经使得羌人胆寒。
然而现在,他花费了很大的心思,才让这些军心涣散的羌人士卒,鼓起勇气返身作战。
他若是不表现出足够的勇气,身后本就心有畏惧的羌人士卒,必定不敢与汉军交战。
莫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与汉军将领交锋的那个瞬间,保住自己的性命。
若是两军混战在一起,双方士卒犬牙交错。那个时候,羌人就可以凭借人数优势,慢慢在战局之中占据上风。
相反,若是他和那些部落头目,与汉军交锋的一瞬间,就会有很多人被杀死的话。那么,身后的羌人士卒,必定会再次崩溃。
莫昆这是在赌,赌他和羌人的部落首领们,能不能活着撑过汉军的第一次冲锋。
能的话,羌人就会胜利;不能的话,他们就会再次崩溃。
这是一场豪赌,一个决定双方胜负的赌博。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狂风依旧呼啸着。眼看两军越来越近,张任算准时机,猛然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莫昆眼睛一缩,在心中呐喊着:“只要撑过了一招,这场交锋,羌人就不会败!”
莫昆知道张任的勇武,所以他根本没有与张任交战的心思。眼见张任的银枪向他刺来,莫昆仗着自己高超的骑术,一下子躲避在了马肚子下面。
张任好似早就料了莫昆会如此行事。他双手握枪,用尽全身力气,改刺为砸。
经过了几年的成长,张任的武艺更加精湛。他那看似不太雄壮的身躯,却有着极为惊人的爆发力。
“噗通!”
莫昆的战马,根本经受不起张任的重击,直接悲鸣一声,跪倒在地。躲在马肚子下面的莫昆,猝不及防之下,被战马压在了地上。
骑兵冲锋,停止就等于死亡。砸翻莫昆战马的张任,已经与他交错而过,根本没有机会再次斩杀莫昆。
一边前进,一边厮杀的张任,不愿放掉那个羌人将领,对着身后的士卒高声呐喊着:“杀掉那人!”
莫昆的骑兵,看到自家首领落马,都发了疯一样的要去救援。
但是张任身后,苗履、项勋已经带着蜀郡的士卒杀了过来。猛烈的碰撞过后,项勋仗着自身的勇武,接连斩杀了五人。
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苗履,却是率先刺死了被战马压倒在地的莫昆。而后他更是展现出高超的骑术,在奔跑的过程中,飞快砍掉了莫昆的脑袋。
当莫昆的脑袋,被苗履挑到半空中的时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羌人骑兵,顿时显得有些骚动起来。
另外一方,紧随着几位将校冲锋的蜀郡骑兵们一路横推过去。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羌人部落头目,顿时纷纷落马。
两军交战,只有心中无畏,才能够无敌。
张任、项勋等人的表现,更是使得他们身后的汉军士卒士气高涨。四千骑兵,每人奋勇争先,拼死杀敌。
反观羌人那边,不少部落头目被杀,使得这些零散不堪的羌人骑兵,变得群龙无首。
若是莫昆没死,凭借他在这些羌人中的威望,还能够勉强维持这支队不散。但是在双方碰撞的一瞬间,他的脑袋就被汉军挑在了半空。
激烈的碰撞,使得战场如同一个绞肉机一般,血肉四处横飞。
羌人骑兵白天攻打汉军的营寨,没有时间休息。晚上再被张任等人追杀了一宿,早已肝胆俱裂,疲惫不堪。
再加上莫昆与羌人部落头目的战死,这就使得刚刚鼓起勇气的羌人骑兵,开始崩溃。
战场交锋,一旦气势泄去,人数再多,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一场骑兵之间的决战,彻底变成了追逐战。
清早的晨曦,洒下点点金光。天边的朝霞,也被阳光染成了红色。
蜀郡军的士卒们,骑着高头大马,踏着美丽的朝霞,追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羌人骑兵,砍下了他们的脑袋。
鲜血与红彤彤的朝霞,好似孪生姐妹一般,全都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美态。
从昨晚开始,蜀郡军已经连续追击、作战了好几个时辰。哪怕是张任、项勋、苗履几人,也都喘着粗气,疲惫不堪。
他们跨下的战马,体力明显变得不济起来,速度也是越来越慢。
苗履为人谨慎,他来到张任身旁,对张任说道:“将军,儿郎们奔袭作战一夜,早已变得人困马乏。我们现在是否下令,暂时停止追击,原地休息?”
张任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倦意。
然而,他一抖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我们人困马乏,那些羌人更是如此。如今好不容易迎来了这样的战机,若不趁此良机,扩大战果,又岂能对得上文和先生的谋划?”
到了这个时候,张任对于贾诩的偏见,也开始消除。可以说,若是没有贾诩,就不会有他们的这场胜利。
以四千骑兵击破上万羌人骑兵,并且斩首过半,这是多么辉煌的战绩啊!
张任气沉丹田,高声怒吼道:“昔日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在狼居胥山,一战消灭七万匈奴,这才在山上祭拜天地,立碑留名。”
“我们的这场胜利,虽然不比冠军侯之盛,但也足以慰藉这些年与羌人交战所死去的汉人了。值此当留名青史的功勋之时,诸军可感疲惫?”
霍去病的传说,一直在大汉境内流传。哪怕是当下的异族,听到他的名号,也不由地会敬若天神。
现在听张任之言,他们这场辉煌的胜利,将会像霍去病封狼居胥一样,留名青史。这些蜀郡士卒闻言,如何不欢欣鼓舞?
他们扬起了手中的武器,高声怒吼道:“杀!杀!杀!”
朝霞为伴,晨风为友。
张任率领帐下的骑兵,奔袭追击将近百里。直到有些战马开始口吐白沫,他才下令停止追击。
这一战,蜀郡骑兵伤亡不过八百,却是斩杀羌人五千余级。缴获战马三千匹,获得薄申羌大小头目的首级,超过二十人。
除此之外,羌人丢落了无数的粮草辎重,也都被汉军所缴获。
从此以后,羌人听闻蜀郡的名声,避之如蛇蝎。张任、项勋之名,更是能止羌人小儿之夜啼。
鱼凫泽深处,旌旗飞扬。
张任望着那些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面孔,永远倒在了地上。他的心中,宛如刀割了一般。
昨晚的奔袭追击,再加上以前交战之中斩杀的羌人。这战事下来,羌人死伤惨重。
但是在贾诩这样的谋划之下,蜀郡的伤亡仍旧非常之大。
这段时间,但凡有羌人强攻营寨,都是由千余步卒前去阻拦。时至今日,一千多人的精锐步卒,伤亡已经过半。
总共四千人的兵马,现在只剩下了两千来人。
一战下来,辉煌无比的战绩,却是伴随着无可承受的损失。可以说,刘瑁一手建立起来的蜀郡骑兵,在这场战争之中,基本都被打光。
张任有些伤感的说到:“山高路远,他们的尸体根本无法带回蜀郡。难道要让这些战死的勇士,埋骨他乡么?”
贾诩却是说道:“这次前所未有的胜利,足够他们名留青史。曾经,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在漠北痛击匈奴。”
“今日,我汉家的儿郎,于鱼凫泽大败羌人。我等应该上表朝廷,册封这片水泽。而后将战死士卒们的名字,全部刻在石碑上面。”
“至于他们的尸体,就被大火烧成粉末,常伴于这座石碑吧!”
说到这里,贾诩有些激动,也有些唏嘘。
对于贾诩的提议,张任觉得非常有理,就没有拒绝。
随后,张任让人在这里建筑祭坛、雕刻石碑,祭拜天地。而后,将参加这场战役所有人的姓名,全部刻在了上面。
至于那些羌人的头颅,却是全部被筑成京观,堆积在石碑前面,形成了一座小山。
而正当张任调兵遣将,把各部将领聚集起来,清点战死士卒的身份之时,却发现了一件大事。
昨日领兵追击羌人之时,走散了三百余骑兵,其中就包括蜀郡贼曹——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