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三郎君这次出征,凭借数千兵马,在短短一月的时间里,就接连攻下汉中四县,传檄而定全境。”
“在南郑一战中,更是斩获贼军千余首级,俘虏三千余人。可以说是大壮我益州军声威啊。”
“想天下诸侯,也能够经过这一场战争,被我益州之强盛所震撼,日后必定不敢再窥伺我土。这实乃大功一件啊。”武将一列的严颜出班奏道。
还没等刘焉答话,一旁的议郎庞义就闪出身来,说道:“古语有云,赏一人而三军悦者,赏之。”
“如今三郎君建此大功,身为三军楷模,主公对其封赏,一定能够取悦三军。”
“同时也好让天下人看看,主公对待有功之臣是多么慷慨,激励日后更多贤才,来我益州效力。”
益州文武们此时也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地位不是很高,和刘瑁平日里,没有利益冲突的官员们,纷纷开始进言应该大赏。
他们都想要巴结,这位益州集团里冉冉升起的明星。
更长远地看,他们更是认为:相比于闲居在绵竹的刘焉四子刘璋,被董卓裹挟到长安去的刘诞、刘范二人,刘瑁是更有可能继任刘焉的人选。
但是,还有一派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和刘瑁存在利益冲突,以赵韪为首的政治投资派官吏了。
赵韪的这一派势力,大多都是在州牧府里任职的文官。他们手里虽然没有兵权,但却比那些常年镇守一方的武将,更接近刘焉。
常年陪伴在刘焉左右,他们完全了解刘焉的喜好。
他们知道,刘焉虽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智,但是沉浮官场数十载,刘焉对于政治的操纵,和驾驭麾下的能力,是他们无可比拟,也无法架空的。
所以,即使他们心怀不轨,想要在当今的乱世里,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力和富贵,却也不敢在刘焉眼皮子底下动手。
但好在,近些年,刘焉的身体越来越差,要不了多长时间,刘焉一死,他们的机会就会到来。
但是,现在刘瑁如此冒头,引人注目,却让赵韪等人很是恼火。
对赵韪来说,年轻有为的刘瑁,完全就是他迈向成功的绊脚石。
所以,赵韪和他旗下的那帮人,早就制定好了扶持暗弱的刘璋,打压刘瑁的计划。
现在看到以严颜、庞义为首的武将集团,对刘瑁如此称赞,他们自然不高兴。
所以,待庞义话音刚落,赵韪赶紧离席,向刘焉执礼,道:“禀主公,三郎君收复汉中,大胜而归。此等大功,确实该予以封赏。”
“但,如今郎君他,已然文有蜀郡太守之职,武有镇西将军之位。”
“主公就算是想要封赏,又能拿出什么官职,何等好处,能够强过这两个官号呢?”
“一派胡言!”听到赵韪的话,严颜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指赵韪,喝道:“赵仕安,你说这话是何意?似你这么说,郎君他立此大功,难道什么都不封赏,让我益州的儿郎们心寒不成!”
严颜暴怒,赵韪却只是笑笑,道:“希伯兄,我刚刚可曾说过,不给郎君赏赐的话?”
“哼!”严颜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那依别驾的意思,应当如何呢?”刘焉坐在上首的位置,神色有些不高兴。
赵韪转头看向刘焉,施礼道:“主公,以我愚见,可以上书长安朝堂,奏请天子,为郎君请开府之权。”
“毕竟,郎君作为镇西将军,麾下又有如此之多的精兵良将,有开府之权以后,也可以封赏麾下,以宽军心。”
“至于主公这边,权可以把这次汉中之战所得,拿出几分,赐予郎君。”
说着,赵韪看向刘瑁,笑道:“郎君的蜀郡发展,想必也需要钱银吧?”
刘瑁看着一脸阴笑的赵韪,淡淡一笑:“赵别驾说得对。”
年迈的刘焉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语。听着下首的众人不断发言,不由地咳了两声,揉了揉自己灰白的眉尖。
他自知自己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在有生之年,能够平定益州全境,他十分欣慰。
而且,这个辉煌的战果,是由自己的儿子做到的,他心里面更是高兴无比。当在城门口见到,这个几年不见的儿子时,他心里面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怜爱。
自己膝下虽然有四个儿子,但长子刘范和次子刘诞被董卓困在长安,四子刘璋性情温和得太过,甚至有些懦弱,自己死后,他恐怕是无法驾驭益州这帮各怀鬼胎的文武。
所以,眼前的瑁儿,是不是日后代替自己,主政益州的最佳人选......
刘焉看着下首的群臣,不禁陷入了沉思。
刘焉从地方郎中做起,一路从县令做到朝堂九卿之首的太常。
历时数十载,饱尝人间冷暖后,现在到了暮年,终于入主一方,手里有了一州之地,百万人口,精兵十万,战将千员,傲视天下群雄。
在品尝过权力顶峰的滋味以后,刘焉实在不希望看到,在自己死后,子孙把这份至上的权力丢掉。
所以,每每一想到这,刘焉就不免有些担忧。而现如今,几年来闻名天下,能力出众的刘瑁,让他在欣喜之余,不免更加担心起来。
毕竟,树大招风,在波谲云诡的益州官场上,懂得都懂......
想到这,刘焉心里已然有了打算。他伸出自己干瘪而褶皱的双手,在虚空之中使劲向下按了按。
然后操着他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诸位,对于这次出征汉中的战果,朕甚是满意,像瑁儿和张公祺,这等青年才俊,我也自然是不会吝啬封赏。”
说着,刘焉挺了挺身子,说道:“如赵别驾所说,瑁儿为镇西将军,为大汉镇守西南,北击羌胡,东复汉中。理应开府仪同三司,好为幕僚进官。此事,我会向朝廷上书。”
“另外,这次汉中所得。不管是粮食,兵甲,还是金银,十中抽三,仍由瑁儿挑选。”
“除了这些,瑁儿你还有别的所求吗?”刘焉看向刘瑁,眼里满是笑意。
“父亲,孩儿已然满足,无所求。只是孩儿的麾下诸将,在这次汉中之战中也贡献良多,还请父亲不吝赏赐。”
刘焉眨了眨眼,点头笑道:“为属下请赏,是为大将之风。既然如此,你且把各人的功劳写清记下,上报于我,我自有封赏。”
说完,刘焉摆了摆手:“诸位,我有些乏了,今日的宴会就到这吧。”说着,站起身来,由一旁的侍女扶着,转身走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