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果然是不止一人。
时间已经近黄昏,这时辽河边已经先有一艘船停在河岸对面,长孙无忌牵马上船,迤逦度水,他刚刚上岸,对岸就已经到了七骑。
这些人俱各武将装束。
李冲皱了皱眉,他早知道长孙无忌谈判归来,尾巴肯定难以甩脱,这里是辽东平原,一望无垠,和江南那种复杂地形,到处芦苇港湾大有不同。
所以,他选择了这里作为人质交换的地点。
此时,那数名武将隔河而望。
在他们身后,还陆续有飞骑赶来。
长孙无忌登岸,朗声叫道:“我与宇文述约定的是明日午时三刻交人,你们,来的未免早了些。”
那伙武将之中闪出一人,道:“我愿意,怎么着?”
李冲淡淡一笑,踏上押着宇文士及的渡船。
现在隔着一条河,他现在控制了几条渡船,麾下二十余人沿河数百米一个斥候,警戒敌军过河,这样一来,人质交换的时候自己是占优势的。
对方就算仓促想抢人,除非泅渡。否则,对方也只有两条小舢板,不可能渡过兵马。
这两条舢板还是他留给对方交换人质用的。
东北这旮旯,四月的天气,还比较寒凉,他们又穿戴了笨重的盔甲,他料定,这伙人应该不太会强渡。
毕竟船在自己手里,宇文士及就在船上。
他不相信这些人敢真的不顾及宇文士及的性命。
他虽然留了宇文士及一条性命,历史上这货似乎也活了不少年纪,但是,历史毕竟是历史,现实才是真实,一旦宇文述耍诈。
或者遇到特殊情况,他不排除挂掉宇文士及。
比如万一没谈拢,对方不交换人质,或者干脆大军迂回,让自己陷入重围云云。
但现在,他还不知道人质交换的时间有没有变更,他总觉得这事情有可能会变的不可预测,宇文述是真正的老滑头,这人的精明也许会出诸自己的意料之外。
现在的这些人当中,李玄霸、白士让都勇武无敌。
但两人均可以说是勇将非智将。
长孙无忌虽然聪明,可谓智勇兼备,但是临敌经验是不足的,就包括李冲自己,他现在这是第一次戏剧性的交换人质,这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重大考验。
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已经经历了不少21世纪他从来没做过的事情。
不过,以往的事情,那都是历史事件,可预测,可现在的交换人质,这事儿,没法预测。
而且,这事儿,关键还只是第一步,换回那对无良长孙兄弟,并不等于说长孙无垢就安全了,长孙无垢现在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他发现,他还是担心长孙无垢。
而且,此刻,他心中有一丝不祥的感觉,总感觉长孙无垢有可能要出事,这种感觉没来由,他相信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
对岸的武将之中,显然没有宇文述本人。
宇文述现在又在干嘛?
长孙无垢如今在何处?
宇文述将交换人质选在明日,今晚,他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他越想越是担心不已。
...........
南阳公主行宫寝殿。
宇文述详细的将自己的判断都一一说给南阳公主听,说到绑架宇文士及的极有可能便是长孙无垢一系人马,并且长孙无垢也有可能已经接近六合城。
宇文述的分析丝丝入扣。
南阳公主也不得不信。
宇文述道:“现在唯有你和母亲萧皇后,在六合城秘密巡查,能够找出长孙无垢。”
他相信唯有这样,他才能掌握主动。
南阳公主这时道:“公爹,你用长孙兄弟换回三郎,两命换一命,不可以吗?”
她是知道,长孙兄弟都是经过父皇同意而被公爹羁押的,而且己方有两个人质在手,换一个宇文士及应该没问题。毕竟以二换一。
宇文述摇了摇头。
道:“长孙兄弟,猪狗耳,焉能与公主驸马相比?万一我放了这对猪狗,对方犹自不放驸马?该当如何?所以,我们还需擒住长孙无垢。”
南阳公主从没经历过交换人质,也从不知这些江湖路数,现在宇文士及被绑架之事,公爹说不能告诉父皇。
说万一告诉父皇,父皇雷霆之怒,对方撕票云云,她自然只能听着。
现在公爹又说要她引诱长孙无垢出来,并生擒。
但长孙无垢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宇文述却似乎胸有成竹,道:“公主不必担心,我猜长孙无垢如今必然就在六合城附近,公主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他索笔墨,刷刷刷在纸上写着,写罢交由公主看过,然后烧掉。
公主频频点头。
宇文述看公主确实心领神会,他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如果长孙无垢确实到了辽东,并且已经到了这附近,他相信,他的引蛇出洞之计,十之七能够奏效。
...........
翌日,上午,河畔。
李冲等人一觉醒来,对岸已经旗帜招展,旌旗乱飘。
呼啦啦的足有千余人队伍。
这一夜之间,隋军潜行来此不少,不过好在似乎还并没有什么部队渡河,而且,对方除了昨夜来的马队,半夜这奔至的人多半都是步兵。
李玄霸、长孙无忌、白士让都不甚惧。
尤其李玄霸,甚至有些兴奋,道:“可惜,我的万里云坐骑不在,不然,我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他和白士让虽然认识不久,但现在已经成了好朋友。
白士让向来在功夫、武艺上不怎么服人,但是与李玄霸掰腕子,常常是才搭手就被李玄霸给赢了,要他圆就圆,扁就扁。
白士让现在对李玄霸翩翩的伏。
李玄霸看了看白士让,觑着对面道:“你信不信,我与你两个,对面这千余条汉子,我们能把他们给包围了,保管一个都逃脱不得。”
李冲这时瞧他们俩豪气,心中大喜,道:“我信。”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双方彼此交换人质的时间就要到了。
白士让押着宇文士及,已经坐在了一条舢板上,宇文士及双手被反剪,脸上犹自蒙着黑布。
长孙无忌则坐着另一条舢板,以防万一,同时兼辨认人质是否本尊。
按照约定,两边交换人质的人,这时都由一人撑船至中流,一律选择小舢板,小舢板不易常人,一眼无余,用来交换人质最为合适。
双方都不容易在一片小舢板上做手脚,因为小舢板体积小,轻便,在河上漂流一眼就能看穿这小舢板有无藏人和部署机关。
李冲这一边,这时候仅仅只有为数不多的区区数人,长孙无忌、李玄霸等二十余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