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第二天,林玉亭并没有留在宿舍,课后的时间去了学长何谨然的画室。
彼时,图书馆里,赵凯把汪晓雅约到茶水间。
赵凯万分沉痛地对汪晓雅说:“林玉亭的情况我查了,那叫幻觉。人一旦产生了幻觉就就”
“就怎么样?快说呀。”
“就是神经病呀,精神病呀,精神分裂症之类的。”
汪晓雅点了一下赵凯的额头:“是你脑子不正常吧,在哪查的这知识?”
“手机百度啊。”
汪晓雅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别百度了。玉亭好好一个人让你百度成精神分裂症了。”
“你让我找答案,总不会让我一本书一本书的查找吧,这么大一个图书馆。”
“要你一本一本的查了吗,数理化类的书不用查了吧,音体美类的不用查了吧”
赵凯看了看汪晓雅手里的手机,说道:“你让我找答案,你干什么?”
汪晓雅展颜一笑:“当然是看了。”
赵凯无奈,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书,说道:“果然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呀,我就是把图书馆翻个底朝天,相信都找不到答案。林玉亭在干什么,不会真的在宿舍躲灾了吧。”
“她去学长那里代课了。我告诉你,玉亭感觉向来敏锐,如果她真能感觉出什么,说不定还真有什么。精神分裂症这类词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虽然赵凯很痛快的答应了汪晓雅,但是中午吃饭时赵凯仍忍不住缠着林玉亭问东问西。林玉亭瞥了他一眼:“赵凯,你到底想做什么?想判断我这是幻视还是幻听?幻觉了多长时间?”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科学的解释。”
林玉亭似笑非笑:“把我科进精神病院去,是吧?科你个头啊。”
“就是,科你个头啊!”汪晓雅也发话了。
“林玉亭,你不会也上百度查了吧。”
林玉亭懒洋洋地说:“查了,乱七糟的,没什么好的答案。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是该干嘛干嘛。赵凯,你不是正准备开装修公司吗?忙你的吧。晓雅,我们也继续找工作,不对,晚上我得去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再查一下资料,改一下论文。”
“你这事不问了?”赵凯还真有点不放心。
“怎么问呀,虚无缥缈的,没头绪,没目标。你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两位,放松点,说不定是子虚乌有。”
其实赵凯和汪晓雅也是不太相信林母的说法,这事也就作罢了。
晚上,林玉亭是最后一个从电子阅览室走的,有点晚,靠近电子阅览室那一段路上,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加上降温,感觉特别冷寂。
林玉亭一人独行,突然想抄近路回去,于是她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坛,走上一条灯光阑珊的小路。
起初,吹过来的只是微微的风,慢慢地,那路两边的草丛中有几片纸屑在地上缓缓地旋转、旋转,越升越高。不远处又有一处旋转、旋转,越升越高夹杂着一些尘屑,两股小旋风渐渐聚起,向林玉亭这里旋过来,林玉亭大为惊异,深感不妙,而此时她的身后有一股风从她身旁掠过,裹向旋风。春季多风少雨,气候干燥,以此三股风搅浑在一起,竟卷的尘土飞扬。
而林玉亭感到的是身旁略过的是彻骨的寒意,顿时汗毛孔直竖,骨髓都嗖嗖发凉,她撒腿跑起来,一口气跑到宿舍。
“你怎么啦?”汪晓雅奇怪的问。林玉亭气色很不好,胸口起伏得厉害,惊魂未定。
“我很冷。”林玉亭很无力地说,她确实很疲惫。“想睡一觉。”
汪晓雅摸了摸林玉亭的手:“怎么这么凉。喝杯热水吧,喝杯热水再睡吧。”
林玉亭双手抱着茶杯,一点点地喝下热水,感觉身上有了点暖意,便说:“我先睡会,这眼睛要睁不开了”然后倒头就睡。
汪晓雅看了看表,十点,林玉亭一般不睡那么早,她又摸了一下林玉亭的额头,也没觉得什么异常。十点半,汪晓雅准备就寝,听见林玉亭呼吸沉重,又摸了一下额头,很烫,她赶紧找周萍萍借温度计,一量,39。3,不禁有点着慌,喊林玉亭,却发现怎么也喊不醒,便打电话给了赵凯,又找了几个女同学,把她送进了医院。
迷蒙中,林玉亭看不清周围是什么,大约是一种混沌状态,她不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哪里去,原地站了会,便随便找了个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她感觉累了,心想如果能歇歇就好了,没想到前面的平台上还真出现了块大石头,她就坐了上去。坐了一阵,她忽然觉得此时很奇怪,觉得此处应该有棵树,没想到真有一滴露水滴下来,抬头一看,密密麻麻的叶子,全都被被浓雾围着,那些叶子似乎是扇形的。
林玉亭大为惊讶,怎么想什么来什么,猛然想起经常梦到的院门,马上就意识到不能想,她不想进那院子。可是那院子也并没有出现,她却感觉出自己在半山腰,山下应该有一座城,她便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
然而在那座城里,她七拐拐到底还是来到了那院门跟前,她这次见到的院门比平日梦里见到的都清晰。她并不想推那大门,梦里推开那大门可没有好事情,所以就看了看门两旁那两只狮子。那两只狮子皆是坐姿,雄壮、威武,背上和两只前爪都非常光滑,不知被人摸爬了多少次。林玉亭走过去摸了一下,石头的沁凉,带给手指一点微妙的刺激这是一座空城,怎么没有人呢?
这么一想,从浓雾里还真走出来一个人,古装,白色衣衫,待走近,发现这人剑眉星目,但是眉宇间紧锁,眼神有些忧郁,看到她还又非常兴奋。
“百合。”那人喊道。
林玉亭皱眉:“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那人有些惊讶。
“我都没见过你,怎么会记得。我这是在哪里?”
“看来你什么都忘了,”那人很失望,也很伤感,“这是在你梦里。”
“梦里?”林玉亭看了看大门和狮子,“有可能。这门和狮子我梦见了很多次,我现实中从来们见过他们。”
“你记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我每次梦到这门都感到绝望和痛苦。对了,我需要记起来什么?”
那人半响不语,最后喃喃道:“记不起来,也好。”
林玉亭走进,仔细看了看那人,那人也看着她,眼光比较深邃,四目一对,林玉亭感觉出了什么,问道:“这两天是你在窥视我吧?一次在荷花塘,一次在宿舍,夜半十分。”
那人也不否认:“正是。”
林玉亭有些恼怒:“你为什么要窥视我?”好端端地被人窥视了,任谁也感觉不到高兴。
“我只是在寻找你,找你好多年了。”
“找我?你找我做什么?再说找我何必要窥视我?而且你的是女生宿舍等等,你为什么要在梦里和我交流?”
“我只有在你梦里才能和你交流。再说,人在梦里梦到什么都是正常的。”
林玉亭在梦里的感觉似乎比现实中的平静状态更为敏感,所以她陡然心里发寒,便后退两步,以肯定的语气说:“你不是人!”
那人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说:“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吓你。”
但是林玉亭继续往后退:“在梦里害怕也是正常的。”她是真的担心他英俊的面孔会变成可怕的鬼样子,或者他变成一个恶鬼追她,如果是那样就完了,平日里梦到被追赶的时候她是怎么样都跑不快的。
那人有些想上前,大概是怕林玉亭太害怕,最终站在那里未动,只是有些焦急地说:“百合,你不用怕,我不会吓你。”
林玉亭有些紧张:“你喊谁百合呢?我不是百合。别过来!”
那人站着未动:“百合,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
“告诉你,你找错人了。不过,你是该道歉,是给我林玉亭道歉,荷花塘窥视我就算了,但是半夜在女生宿舍,你要道歉在这里吓我,你要道歉”正说着天空下起了雨,这雨似乎和别的雨不一样,淋在身上无比的清凉,这辈子从未感受到的清凉,林玉亭不由闭眼感受了一下:真是沁入心脾!她又睁开眼然而,白色的日光灯,白色的天花板,开门声,关门声。林玉亭侧了一下头门旁边的床上,一位中年妇女在喂一位老年女人吃饭。这时门又打开了,进来的是汪晓雅。
但是林玉亭现在,冷汗淋漓。
“玉亭,你醒了。”汪晓雅放下水瓶,顺便摸了一下林玉亭的额头,“玉亭,你耍我吧?我打水前摸你还滚烫呢,现在你额头就发凉了,也对,找你这个出汗方式,不降少才怪呢。哎哟,水快滴完了,我让护士来。”说完,按了一下床头上的一个按钮。
林玉亭并没答话,她木然的睁着眼睛,任护士拔了针,任汪晓雅按住针眼,直至针眼不再出血,她才缓缓地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还未回过神来,但是却问:“晓雅,我的速写本在不在?”
汪晓雅觉得林玉亭魔症了,但还是从林玉亭平日挎的大布包里掏出速写本和笔袋,幸亏她们七手脚送她进医院时没忘了拎她的布包林玉亭是个随时都准备画画的人,画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扰她。
于是,汪晓雅就在旁边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林玉亭停住笔,抬头问:“我怎么会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