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约有一刻钟,汪晓雅也回来了,她迫不及待地问林玉亭怎么样,林玉亭没好气地说:“你把我一个人抛下算什么?”
汪晓雅一脸无辜:“怎么是把你一个人抛下呢,我明明抛下的是两个人呀。”
“你就一点不担心我的安全?”
“正因为有他在,我才不用担心你的安全呢。我看贺天宇对你挺有意思的,快说吧,什么情况?”
林玉亭说:“我拿你没办法。”但还是把情况告诉了汪晓雅。讲到离开亭子的原因时,她突然停下了,“不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想起了那幅画,怎么就起鸡皮疙瘩了呢?”她到书架前抽出速写本,翻到那一页,对汪晓雅说:“我现在就是看这幅画也不起鸡皮疙瘩呀。”
汪晓雅怯怯地凑了上来,看了一眼说:“你吓死我了,以后别那么大惊小怪地好不好,你自己画的帅哥,有什么好打冷颤的。我刚才还以为我会打冷颤呢。”
林玉亭撇撇嘴:“谁让你以前读那么多鬼故事呢,你的胆就是吓小的。”
汪晓雅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行了行了,该睡觉了,我们不谈这事了,不然,梦都做不好。”
当下,两人也就洗漱,找周公去了。
第二天早上,林玉亭刚洗簌完毕,电话就响起来了,贺天宇打来了,林玉亭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就说:“你不是说七点半吗?”
贺天宇不回答她这个问题,自顾自地说:“下楼吧,我们一块吃早餐。”
林玉亭推开卧室的门,看到汪晓雅睡得正香。贺天宇又在电话里说:“你如果不下来,那我就上去吃。”林玉亭只好说:“你等一下。”便挂了电话,收拾好下了楼。
下了楼,才发现贺天宇站在下面,身边并没有车。贺天宇看出了她的疑惑就说:“小区里没地方停车。”林玉亭一看也是,小区是车满为患,这个时间点,停哪儿都挡道。
两人步行离开。在这个小区住了几个月,已经有一些脸熟的人了,林玉亭和他们打招呼时,他们常常会看一看贺天宇。
两人走到小区外面的包子铺,周末的这个时间吃饭的人还很少,两人在铺外的桌子前坐下,要了两碗粥,几个素包。此时太阳正在冉冉升起,空气中似乎飘荡着霞光的红色,红色越来越明显,阳光在建筑上、树上、人的身上铺上了柔和的橘红。林玉亭恰好对着太阳,贺天宇说:“你今日红光满面的。”
林玉亭指着太阳说:“你如果脸转向太阳,也是鸿运当头的。”
贺天宇说:“我若把脸转过去太累了,不如这样。”说着他就站起身来,走到桌子那边,在林玉亭的旁边坐下,“好风景不能独占。”
林玉亭往旁边侧了侧:“你这人真霸道。”
“上次说我脸皮厚,这次说我霸道,你不觉得你身边就缺个这样的人来保护你吗?”
林玉亭是向来不把他的话当真,便说:“今天你不准乱开玩笑。要不然咱俩就有一个退出活动。”
“又是你定规矩,咱俩还不知谁霸道呢?”贺天宇正说着,看到林玉亭瞪着自己,一双眸子隐隐有薄薄的怒气,便赶紧改口:“好好好,我保证绝对服从。”
两人吃过早餐,上了车,林玉亭说:“我想去菜市场看看。”
贺天宇问:“你是不是想买放生的,我们到离玉湾港最近的市场看看。”说着,也就发动了车子。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进入了市场。贺天宇问:“你要买什么?”
林玉亭说:“没想好。不过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一条小青蛇很要好很要好,我叫它阿青。可是后来,它的身子被铲成了几段,我很伤心,在梦里不停地哭。”
贺天宇有点变色:“你不会想买蛇吧,放生蛇很容易出问题的。”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来市场上看看。”
贺天宇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这样啊,那和蛇长得最像的是鳝鱼,我们去看看。”
两人来到卖鱼的地方,走了几家,都有鳝鱼在盆里翻滚,在一个摊位前,贺天宇指着一条鳝鱼说:“你看那一条。”
林玉亭定睛一看,确实有一条鳝鱼身上有一道疤,在那个疤痕处,身子生生打了个折,不再是圆润的流水线。林玉亭便问摊主:“这条鳝鱼怎么回事?”
摊主说:“可能以前挖鳝鱼的时候,铁锹伤了它,后来它自己又长好了。姑娘,这鳝鱼虽然有伤,但是吃起来是一样香的。”
林玉亭听了既为这条鳝鱼心疼,又庆幸它身上有了这个疤,正要说自己不是吃的,但看到贺天宇在对自己使眼色,也就闭了嘴。贺天宇对摊主说:“你这一盆鳝鱼我们都要了。”然后趁摊主装鱼时小声对林玉亭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买鱼是用来放生的。”
“这受伤的也要?”摊主停下来问。
“对,这受伤的也要。”贺天宇说,当然得要了,就是冲着这条受伤的才买下的这一盆。
林玉亭有些吃惊,冬天鳝鱼是什么价她多少晓得的,这一大盆鳝鱼只怕也有好几十斤。她带的钱可能不够,很明显,这里是不能刷卡的。而那摊主像是遇到了大生意似得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装好了。
贺天宇看出了她的尴尬,凑近她的耳朵说:“你把钱给我,不够的我来添。”
林玉亭不好意思让他添太多,便把包里和红包里的钱全给了他。
买完鱼,两人驱车赶到玉港湾,已经有几辆车在那里,十几个人在车旁边,林建波也在之中,这些人的旁边放着袋子、盆之类的物品。两人下车,林建波见了就迎了过来,向众人介绍林玉亭:“这是我妹妹,林玉亭。”
林玉亭忙和众人打招呼,众人也随之回应。
“这位是”林建波正要向众人介绍贺天宇。
“我是林玉亭的朋友,贺天宇。”贺天宇说。
林玉亭舒了口气:还好,他没乱说话。
这时,又有几辆车开过来,最前面的一辆车是奥迪,后面跟着的车其中一辆是卡车。车队停好后,车上的人陆续下来,其中奥迪车上下来一个很端庄的中年女子跟众人打招呼,招呼众人上卡车。贺天宇说:“我们也过去帮忙。”林玉亭上了卡车才发现车上摆了很多盆,盆里除了水就是鱼。众人把盆搬下来,和原来的盆、袋子放在一块。
忙完这些,又开来几辆车,中间还是有一卡车,不同的是,这次车上下来两个僧人,向众人施礼,众人还礼。和上次一样,众人把卡车上的鱼搬下来,放到一块。贺天宇也把买的鳝鱼放在了盆边。然后众人围成一圈,那两个僧人带领大家做放生仪轨。
放生仪轨里有不少佛号和咒语,有些是林玉亭能听懂的,比如念圣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这些她能跟着念,但是复杂的咒语,她听不懂,只能双手合掌,恭敬地听着,但是当众人念起“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她却浑身一震,这咒语似乎听过,又似乎没听过,似乎熟悉,又似乎不熟悉。
仪轨的时间并不长,十几分钟,然后众人就把往港口边运,船也开来了,鱼儿们也就陆续被搬上了船。众人也都上了船,找了位置坐下,林玉亭站在船尾,扶着船舷,贺天宇站在她的旁边,本来想开玩笑说泰坦尼克号的,但想到今天的活动,也不作声了。
题外话
今天整理这篇存稿的时候一些记忆突然复苏:记得那年我想第二天下午去放生,晚上就梦见了一条青蛇,自己和它关系很好,但是后来它被铲成几段,自己就在梦中哭,一直哭醒。第二天,心血来潮,早早地就去了市场,看到了一条被铲子伤过的鳝鱼,然后就买来放生。后来就把这事写进了这一章中,再后来就忘了,若非整理这一章,那就彻底忘了。
果然,有些事情还是记下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