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踏进餐厅的时候,餐厅里没有灯光,只有一桌子蜡烛,不知哪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她听出来那音乐是rnn,她最喜欢的英文歌曲,rnn,rnn,昨日的一幕幕何曾消失过。
沈雪向周围望了望,并没有看到什么,她走到桌前,以前也曾畅想过有一个浪漫的烛光晚餐,现在是来了,可是来得有些晚了。
一扇门悄悄地打开,林建波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走了过来。沈雪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近,日思夜想的脸庞在烛光下越来越清晰,内心五味杂陈,别过头去。
“雪儿,”林建波喊了一声,烛光晃动,沈雪的胸脯震了一下。“这一年多让你受苦了,”沈雪的眼泪流了下来,“我对不起你。以前每年我都会为你过节,今年快要过去了,可我还欠你一个节。”林建波把鲜花慢慢地递给她。
沈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看着林建波,她朝思暮想的人,比去年离开时瘦多了,心中一阵不忍,没有接花,却是锤着林建波的肩膀说:“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林建波任她打,等她打够了,抱住她说:“我回来晚了,我一直都想回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我却让你受苦了。”
沈雪在她怀里嚎啕大哭:“你才回来,我妈都要把我嫁出去了,你才回来。”
林建波心里一沉,但还是安慰着沈雪:“没事的,你不是还没嫁吗?”
过了好长时间,沈雪平静下来,接过林建波的花,林建波用手帮她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突然屋内的灯大亮,吴飞先从侧间走了出来,说:“建波哥,你也太没劲了,怎么只亲额头呢。”
沈雪满脸通红,不知道屋里还藏着人,更糟糕的是,她看到了房间内的几个角落都放着手机,都对着烛光餐桌,想必刚才做了录像。她看到林玉亭走了过来,便问:“玉亭,是不是你干的?”
林玉亭急忙做了个手势:“别发怒,嫂子,还录着呢。”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浪漫的烛光,红通通的玫瑰花。”陈丽酸酸地说。
众人都看向吴飞,吴飞赶忙说:“很快很快。”
“问题不在这,”沈雪说,“难道你从来没有给陈丽浪漫过,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
吴飞说:“谁说没浪漫过,沈雪你这是在打击报复,挑拨我和陈丽的关系。”
“我就是在打击报复,你能怎么着。”沈雪说。
“我看,你就是仗着你男朋友在。”吴飞说。
“好了,”林玉亭说,“我们把手机都收了吧,晚上大家把录像都发给我。”然后,转脸对沈雪说:“你不介意吧,嫂子。”
“你要做什么?”沈雪问
林玉亭笑着说:“剪辑好,等你们结婚的时候送给你们。”
“那就给我做好点,差了我可不收。”
“那当然。”林玉亭说,“我们大家开饭吧。”
几个人坐定后,吴飞说:“班长今天怎么这么安静?这一阵什么都没说。”
孙博伟说:“都让给你们说了。”说完,给大家倒酒,倒倒林玉亭时,林玉亭说:“我喝茶就可以。”孙博伟不强迫,回到位上,说:“为建波哥的归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众人举杯饮尽。孙博伟又给林建波和沈雪倒满酒,自己也斟上,说:“刚才我很感动,这杯酒敬你们,你们总算苦尽甘来,有终成眷属。”
林建波饮了,沈雪却不饮酒,她说:“有终成眷属,这话说得还有点早。”
众人一愣,林建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也没相亲吗?”
“其实,这次元旦回去,名义上说让我回去相亲,但是我妈连人家的彩礼都收了。”
“你妈怎么能这样?”吴飞的性格是最急的。
“我弟大专也毕业了,没找到好工作,和女朋友也分手了,我妈要给他找媳妇,对方张口要彩礼三斤三两,家里凑不够。”所谓三斤三两,就是百元的钞票三斤三两。
“你妈这不是卖女儿买儿媳吗?”陈丽愤愤不平地说。
林玉亭想了想问:“你妈要那户人家彩礼多少钱?”对于沈母的这种做法,林玉亭虽然愤怒,但是并不奇怪,沈母若是不宰沈雪一下,那才叫奇迹。
沈雪犹豫了一下说:“先要了五万。”也就是说,远不止五万这个数。
林建波握住沈雪的手,说:“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陈丽一直盯着吴飞看,吴飞被盯得浑身发毛,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丽用手做了个捻钱的手势,说:“我的彩礼,把零头给你去了,三斤。”
吴飞大吃一惊:“你刚才还说那是卖女儿。”
陈丽双眼微瞪:“就是卖女儿我也要看看我这个女儿值多少钱。”
“亲爱的,”吴飞说,“你怎么能用钱来衡量呢?你是无价之宝。”
陈丽不放过他:“这个无价之宝现在需要你开个价。”
吴飞叫苦连天:“为什么我们讨论事情受伤的都是我?林玉亭你的价是多少?班长你开个。”
“你别踢皮球,”林玉亭说,“陈丽要的价与我无关。”
“但是,你的价与沈雪有关,”吴飞也不放过她,“要是把你嫁了,你的彩礼钱就可以付你哥的彩礼钱了。”
孙博伟打断吴飞:“你比沈雪的妈还厉害。”
孙健波也说:“我的事我自然会想办法,玉亭有玉亭的自由。”
可是林玉亭明白,哥哥并没有多少钱,前几年打工挣的钱自己上学花了一部分,盖房子花了一部分,所剩无几了吧,而且这一年半身无分文,家里的经济情况她也晓得,五万,不是一个小数字。
同学聚会的尾声,几个人并未像上次那样去,都去了小玉湖散步,皓月当空,天上的月亮和水里的月亮交相辉映。
他们两两而行,吴飞和陈丽最闹林建波和沈雪话最多,久别相逢,都藏了一肚子的话,但是声音不大,似乎其他的人都不存在林玉亭和孙博伟最静。
“玉亭,你有心事?”孙博伟说。
“我能有什么心事?”林玉亭说。
“你哥的事,彩礼钱。”
林玉亭像没事人一样:“其实,比起我哥哥回来这件事,这都是小事。”
“我那里有点积蓄”
“我不需要帮忙。”林玉亭赶紧打断他。
“你放心,”孙博伟笑着说,“那不是我给你的彩礼钱,你可以还的。”孙博伟早就判断出来,林玉亭肯定会把哥哥的事揽到自己身上来。
“谢谢,不过,我们可能不需要帮忙。”林玉亭说着,朝湖心岛上的阁楼看了看,但是看不清楚,隐约感到上面似乎有人,又似乎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