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鸣看到的是一张令人恶心的鬼脸。

鬼脸就像是一张皱皱巴巴的枯树皮，每一处褶皱里都落满了灰尘，干瘪的眼球略显突出，目光如钩子一般射向了鲁鸣。

鲁鸣惊慌地飞一般转回脑袋，如果不是车厢里挤满了人，鲁鸣这一次还真的出糗出大了。

身边的崔大季却哈哈大笑起来，毫无顾忌。弄得整个车厢里的人们纷纷侧过脸来看着二人。

鲁鸣低着头不敢出声，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崔大季的衣服角，恨不能把自己的整个身子也塞进他的衣服里面去。

车子终于到达了临海市，刚刚停下，鲁鸣就从座位上面跳起来，拉着崔大季的手向车子外面冲。

“刚才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抓住它？”一直冲出车站的检票口，鲁鸣的心才略略平稳了一些，头也不敢回地对崔大季说道。

身后的崔大季没有出声，脚步明显跟不上鲁鸣的节奏。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们城市里的鬼比你们乡下的鬼要厉害，你也害怕了？”鲁鸣一边问着，一边回过头来。

声音尚未落地，鲁鸣已经一个踉跄向后面栽倒。

身后跟着人根本就不是崔大季，而是那个自己刚刚在车子里看到了男鬼。

男鬼的脸上带着极其恐怖的笑，密密麻麻的褶皱上下错动着，发出令人胆寒的吱吱嘎嘎的声音，很显然，它脸上的皮肤早已经风干，变得如同风干的兽皮一般坚硬。

“你、你要干什么？”好在鲁鸣已经不止一次地见到过鬼魂，虽然被吓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但是，并没有失去理智，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口袋里，就去掏刚刚从崔季德那里求来的纸符。

此时，大街上满是行人，但却奇怪，没有人可以看得到鬼魂，只是看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摔倒在地上，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面前的空气说着什么，一边拼命地向后挪动着身子。

男鬼并没有回答，只是瞪着一双鬼眼很奇怪地看着鲁鸣，好像要在鲁鸣的身上找到它所需要的东西。

鲁鸣的手颤抖得实在是太厉害，几次都没有把纸符拿出来。

鬼魂依旧盯着鲁鸣看着，一颗头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好像对于鲁鸣感到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嘴里还发出呜呜哇哇的怪声。

“你、你别过来，当、当心我会杀死你的！”鲁鸣叫道。

鬼魂一动不动。

鲁鸣终于把纸符掏了出来，顾不得崔季德的叮嘱，闭起眼睛就对着鬼魂扔过去。

鬼魂忽然发出一声刺耳人尖叫，鲁鸣只感到一阵冷风骤然间从身边发起，就像是有一辆飞逝而过的车子，呼啸着从身边滑过去。

冷风极快地消失了，鲁鸣被一阵大力压制着，躺倒在地上。

慌忙地睁开眼睛，鬼魂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张纸符落在地上，随着轻风在地面上不停地旋转着。

鲁鸣喘着粗气，一把将纸符抓在手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跟前已经聚集了一些行人，都瞪着奇怪的眼睛看着自己。

看到身边有这么多的人，鲁鸣的一颗心才落到地上。抹着脸上的冷汗爬起来，大步向人群外冲去。

刚刚跑到外面，就和迎面而来的崔大季撞了个满怀。

“你小子跑到哪儿去了？”鲁鸣余悸未消地一把抓住了崔大季的手。

“怎么了，怎么了？我刚刚才从车站的厕所出来，怎么也找不到你，谁知道你小子跑得这样快。”崔大季说道。

看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鲁鸣拉起崔大季就走。

“你身上不是有我老爸给你的纸符吗？放心吧，再凶的恶鬼也不敢伤害你。”崔大季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就没有在意。

鲁鸣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纸符，暗暗地出了一口气。

“一张纸符顶什么用，早知道叫你和崔伯父多要几张。”

“算了吧你，你还不知道这纸符有多珍贵，这一张还是我老爸留给自己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们的老乡又和我是同学的份上，能给你？”崔大季撇着嘴。

“你老爸太小气，没事的时候多写几张不就行了。”

“你以为这是什么，要是随便写一张都可以驱鬼的话，那还要我们这些阴阳师做什么？”崔大季说道。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用这纸符来换钱。”鲁鸣不屑。

“你说什么？”崔大季猛地站住，脸上顷刻间布满了怒气，“你小子可别不知道好歹。这样一张纸符可是要倾注很多心血的，画符的那支笔是需要不断地吸取来自地狱的阴气的，还要掺和上我们人间可以驱鬼的东西，也就是我们经常会听说的收敕。还有，画符的纸也很有讲究的……”

“好了好了，你说了我也不懂。”鲁鸣看到崔大季很不高兴，急忙摆着手说道。

“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达不到驱鬼的效果。”崔大季没有理会鲁鸣，一定要把话说完，“这和其他的事情不一样，如果很随便的话，会出人命的。我老爸这些年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制作的东西也没有以前那般强大，所以，很多年都没有给人画过符咒了。你还这样诬陷他，你是不是找揍？”

看到崔大季真的急了，鲁鸣急忙换上一张笑脸。

“我不懂，也就是随口一说，算了，算了，就算我没说。”

崔大季又小声地嘟哝一句什么。

“那个鬼在车上的时候就一直看着我，怎么又追到了车下，不会是因为我身上的那件什么东西吧？崔伯父也没说是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我宁愿拿给那个鬼，也不愿它这样追着我。”鲁鸣转移话题。

“我怎么知道，在车上的时候，它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然的话，我就用收魂袋先把它收了。”崔大季说。

“你的那个什么破袋子，还真能收鬼？可是，崔伯父怎么不把那条绳子也一并交给你呢？”

“那条绳子是我老爸从地狱的鬼差手里偷来的，可能是害怕我过于招摇，被来自地狱里的恶鬼发现吧。”

“崔伯父真的下过地狱？”

“那当然了，当初，为了救一个不该死的人，我老爸可是两次去过地狱救人的。说起来，那时候，你和我都还没有出生呢。”

鲁鸣差点笑出来，可是又害怕崔大季不高兴，急忙憋了回去。

“一会儿到达那家超市的时候，你别说话，如果你决定留下来的话，我会告诉你那里的一切。”鲁鸣再次转移话题，对崔大季说道。

“行，就算是看到了鬼，只要你不说话，我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崔大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