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回来!”王绍也顾不上了尴尬了,一把拎住妹妹的领口,将她捉小鸡似的扯了回来,咬牙切齿道:“王六娘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和你的未婚夫婿完婚了,啊?!”
王六娘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喊:“正是如此我才要好好看看我子义哥哥啊!呜呜阿兄你如此棒打鸳鸯拆散我和子义哥哥,我你信不信我诅咒你,诅咒你也、也被人棒打鸳鸯!追不到嫂嫂!”
王绍按着她的脸转向程循的方向,凉飕飕道:“你先别急着诅咒我,看看你的子义哥哥,他到底是不是你的鸳鸯。”
王六娘吸着鼻涕定睛一眼,却见现下她的“鸳鸯”怀里竟还抱着另一只小鸳鸯,那小鸳鸯娇娇小小的身子不仅依偎在她心上人的怀里,身上、就连脚上竟然都是她心上人的衣服!
“啊啊啊!”
就有女子杀猪般的惨叫声传入耳中。
“”陆令姝不由抚额,姑娘你很不低调呐!
她示意程循将她放下来,程循点点头,将陆令姝放在一侧的石凳上,看了眼程徽娘,见她衣服都没乱,又是一地的狼藉,便上前冲王绍不卑不亢的施了个礼。
“今日还要多谢易直兄,来日程循必当登门拜谢!”
王绍狠狠瞪一眼出丑的妹妹,将她扯在身后,又看向程循,冷笑道:“你倒是很不必谢我,我帮的是这位娘子,与你有何干系?况且,你现在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我王绍并不想见到你!”
又想到程循这些时日来总压他一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别以为你被圣人封赏之后,便当真能于我平起平坐了,哼!小人终究是小人,我看你子承父业倒是承的极好,只盼不要与汝父般,走捷径走歪了路!我王绍还不屑与尔等为伍!”
说完还很气性的甩了两把袖子,就是没帅过两秒,袖子甩到了一侧的程徽娘身上。
“娘子没事吧!娘子”
他忙慌乱的去扯自己的衣服。
“小女子没事,小女子只是觉得,郎君这话说的极好。”
程徽娘忽然打断王绍的话。
王绍显然还没听懂她是话中有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娘子过奖了”这是这夸的有点奇怪?
陆令姝:啧,王大爷你好大的脸。
少女淡淡的的声音继续传来。
“郎君这话说的很好,子承父业,可见有其父必有其子,我阿爷忠君事主了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被万人唾骂郁郁而终的下场,我阿兄更是老实,被人欺负被人戏耍了也从来不会跟那人计较,连回家多说一句都不肯。”
“是以,小女子以为郎君说的很对,我阿兄这样傻的人,的确不该与您为伍,因为他一不小心就会走歪了路。而郎君您是世家公子,与世家子弟为伍理所当然,只盼您能力挽狂澜,莫要令我朝世家子弟再浑噩度日,都当好生为国效力,也不枉家中爷娘生养一世!”
这番话一字一句的说完,开头时王绍是呆滞的,听到后面,脸已是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才总算是从嘴巴里蹦出一句。
“你你究竟是谁!”
程徽娘不语,倒是他亲妹子王六娘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烂桃子似的眼中闪着幸灾乐祸的光芒:“哎呀呀!原来阿兄还不知道呢,嘻嘻,眼前这位姐姐不是别人,正是子义哥哥的亲妹子,程家大娘子是也!”
最终是巡街来的卫军善了后。
程徽娘不去管别人的眼光,对着王绍施礼道一声“冒犯了”,旋即领着婢女转身离开。
陆令姝示意程循扶着她,两人一起追上去。
“我没事。”
出了大慈恩寺,程徽娘扫一眼两人担忧的目光,心中微暖。
“陆姐姐落了水,脚又扭伤了,阿兄就先送陆姐姐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没事啦,我没事,我还好那什么,徽娘,你别介意啊,王大王绍那个人他说话一直都这样,之前在睿王府他就是这么刁难我的,程大哥你说是吧?”
陆令姝说着捅了程循一下。
程循立马附和:“姝娘说的没错,易直说话虽难听了些,倒也是个好人”
配合的倒是挺默契程徽娘轻轻笑出声来,“我知道,否则他适才也不会来帮我们了!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就是一时气不过而已。”
她扶着婢女上了马车,“我真的没事,阿兄快些送陆姐姐回去吧,这天儿虽热,傍晚可就凉渗了!”
马车咕噜噜的动起来。
程循和陆令姝这才作罢。
走了没一会儿,婢女忽然挑起帘子来,对程徽娘说:“咦,娘子,这不是那个”
程徽娘微微侧眸,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是王绍。
对方骑马追着赶过来,拦在她们马车的前面,喊道:“娘子且慢!”
婢女瞪他:“不知王郎君还有何指教?”
王绍一哂。
他从马上下来,拱手作揖,“今日得罪了大娘子,是某言语之过,还请大娘子不要怪罪!”
“王郎君适才能施以援手,小女子尚且感激不尽,又何来怪罪一说?”程徽娘说道。
这声音实在是温柔且悦耳,仿佛说话的人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
王绍不禁有些傻眼,开始自我怀疑他刚才是否真的搞错了莫不是人家说话一贯就这样?
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啊!连他那傻妹子都知道是时候落井下石了,程大娘子会没生气?
“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来日再登门向娘子赔罪了。”
他十分歉疚的看着车帘上那个轮廓优美的女孩儿。
程徽娘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来。
“那王郎君万勿走错了路。”
王绍听了忙说:“怎么会?一定不会走错的!”他心道程家不就住在兴业坊么,前不久睿王府一案时他本还想带着人去抄程家呢,“某都记在了心里,来日定当当额,噗咳咳!”
他忽然哽在了原地。
因为程家的马车并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猛地就疾驰出去了。
王绍呆了半响,摸把脸,低头一看。
满手的尘土。
程循护送着陆令姝回了崔家。
到了门口,陆令姝看着对面始终沉默的男人,终于没忍住发了牢骚,“程大哥你这一路看都不看我!现在我要回家了,你还是看都不看我一眼嘛?”
“你能下去吗,不能的话,要不还是你的婢女来吧,这里毕竟是秦国公府。”
程循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陆令姝气的磨牙。
程循垂着眼皮没等来回答,却听女孩儿忽的嚎了一嗓子。
“哎呀!我知道了!一定是程大哥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连累了徽娘妹妹”
陆令姝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哭的“肝肠寸断”。
女孩儿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声音还带了一点哭腔,说着:“都怪我,我不该约徽娘妹妹出来,程大哥怪我也是应该的!”
程循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怎么会怪你!你别哭!”
他的手抬起来,落在陆令姝的面前,想要收回去,又不忍,只得捏成一个拳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十分窘迫。
陆令姝也不说话,就仰头看着他,大大的杏眼里闪着迷蒙的泪花,娇嫩的唇瓣委屈地嘟起,脸色竟比适才还苍白了几分。
程循心中一叹。
“没有!我没有怪你!”
他终究没有克制住自己,伸出手来,笨拙的为她擦去眼角泪水,“你不要多想,我从来没有怪你的意思,徽娘也不会,不要哭了我扶你下去好不好?”
最后一句,声音轻轻地。
对,这样才对嘛!
“那,那程大哥快扶我下去!”她娇声说道。
程循将她扶下来,自有婢女接住。
“程大哥,你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呀!”
被扶着走了几步,到了台矶前,陆令姝忽然停下来,一蹦一跳的跳上了台矶,回头冲男人甜甜的一笑。
程循点点头,“快些进去吧”又一本正经的叮嘱她:“记得找医师。”
陆令姝忍笑,冲他挥挥手。
“我知道啦!”
话音未落,拉着紫竹就没了影儿。
像只小兔子程循失笑,转身欲走。
等等兔子?!
程循这厢落荒而逃,那边陆令姝自然也能猜到几分。
她很是得意的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先换了一身新衣服、重新绾了发。去上房的时候,又嘱咐紫竹好几句,叫她不要将自己落水的事说漏嘴,主要是怕她怕崔太夫人担心。
崔太夫人正在喝药,见外孙女儿回来,笑道:“姝娘可算是回来了,玩的可还开心?”
“当然开心啦!”
陆令姝笑着接过药碗来亲自喂给崔太夫人,将在大慈恩寺的见闻一一说给她听,只略去落水一段,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告辞离开。
崔太夫人换了方子连着喝了几日,加上心情又不错,身子渐渐康复起来。
待外孙女离开,她斜靠在大迎枕上,神色冰冷地吩咐心腹婢女:“去查查那群纨绔是怎么一回事,再好生打点下大理寺,莫要让他们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婢女应诺退了下去。
崔妈妈却有些忧虑地进来:“太夫人,奴婢适才问过了,是程家郎君送娘子回来的,看来,救娘子的多半也是他了!”
“如此,明日可得备了礼上门去道谢。”
崔太夫人面色淡淡。
崔妈妈见她似乎并非十分忧虑,犹豫片刻,终是说道:“太夫人,这程夫人都能抗旨,可见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呀,您难道当真舍得要我们九娘子嫁过去?”
这般厉害的婆婆,家中又没有男人主事,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谁家媳妇敢嫁过去?到时候再被逼着立规矩,催生什么的,程循又是程夫人一手抚养长大,一个庶子,他还敢指责嫡母不成?只怕九娘子深爱程循,到时候也不会多说,所有的苦都憋在心里,指不定委屈成什么呢!
“所以,明日我得寻个时候,亲自去趟程家啊!”
崔太夫人叹息。
陆令姝却不知道自家外祖母如此纠结。
她回去后如珠如宝的找出来程循赠她的木簪傻笑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放好,又要紫竹去给她找针线过来。
她准备给程循绣一个荷包。
一想到到时候程循想接又不敢接的模样,她嘴角就忍不住的翘了又翘。
听说程徽娘回来后就去找程夫人领了罚,说是自己行事不周,该罚,程循沉默了良久。
“郎君,咱们大娘子还有行事不周的时候么?”有福好奇的问他。
程循瞥他一眼。
“这件事,你想知道就去问大娘子。”说着转身进了屋。
有福撇撇嘴,哼,大娘子那猴精儿的,怎的会告诉他?也跟着进屋去给他收拾床铺了。
是夜,夜如泼墨。
程循睡到一半,忽然被热醒。
他睁开眼,却迷迷糊糊看见有个娇小的身子贴在他的身上扭来扭去。
“你你是谁”
他唬了一跳,忙将身边的人往后面一推。
“是我呀程大哥。”
怀中的小人儿抬起头来,杏眼中含着一丝委屈,“明明是你非要抱我,怎么现在又要推开我?”
他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程循目瞪口呆。
月光下的陆令姝只着了一件月白绫绣牡丹诃子,愈发衬得她平直而瘦削的肩头如初雪般美丽细腻,诃子的系带松松垮垮的包裹着那一对圆润而饱满的蜜桃,犹抱琵琶半遮面,羞涩、颤巍巍的立着,伴着女孩儿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迷蒙而委屈的眼中闪着楚楚动人的泪花,半跪在他的面前,见他不说话,便身子微微前倾,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程循只觉胸前一片柔软,有只小手轻轻的圈住他的腰身,慢慢摩挲着,呵气如兰。
“程大哥,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呢”
“啪!”的一声,窗忽然在暗夜的冷风中被弹开。
程循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大汗淋漓,手往身旁一模,却是冷的除了满面的夜风,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平静下来,下床去关窗。
却忽觉下身一片湿热
程循大惊,猛地跌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