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女子们的目的地到了。只是这目的地并非她们原先想象的那样是大漠中的简陋山寨,而是隐蔽在山谷中的一个小国。这里绿草茵茵,花美果甜,四季如春,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在塞外。
车马入了城。
城中的房屋均是由石块堆成,用灰浆镶填,显得十分牢固。这里是个大漠小国,但是家家户户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一派繁荣祥和。主街上的景象更是让女子们惊呆了,路上人们多是中原装束,他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街道两旁也是商贾繁荣,叫卖声不绝于耳。原来望南国的先祖是中原人士,不知为何来到这塞外,因而这里有几番中原景象。
休整了几日后,稍事梳妆,她们被带到了撷阳殿,带到了这个国家的国君暮王的面前。大殿高阔,金柱上雕刻了昂扬飞舞的凤的图案,在光影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真是雕栏玉砌、典雅辉煌。
正中间王位上坐的是国君暮王,两侧分别跪坐着文武大臣和贵族们。暮王对头领说:“恩。月儿办事果然妥帖。”他口中的月儿就是头领,他原来是望南国的二王子叫景月,字凌岫。
暮王对此次凌岫带来的女人的数量相当满意,但一眼望去又皱了皱眉,“不过这几个老妇倒是无用,看着心烦。”
凌岫站在大殿中央,低眉不语。
暮王喝了一口酒,示意身边的侍卫把刀给凌岫。
侍卫把刀奉到凌岫面前。承勇见此境况,上前一步,意欲替凌岫接下刀,却被凌岫拦住。承勇望了眼凌岫,替他着急,王上这是要让凌岫当着众官的面杀妇人。
凌岫隔开承勇,让他退下。
但见凌岫紧闭双唇面无表情,不知道他会怎么做。承勇心中愤怒,王上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为什么非要凌岫亲自动手!
立在两边的侍卫把年纪大的几位夫人仆妇拽了出来。他们把女人们拉成一排,一人一个地扯住。夫人们喳喳嚷嚷,纷纷抱怨他们太过粗鲁。
凌岫接过刀,握紧刀柄,他看了一眼刀锋,刀锋很利。他提刀走向她们,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前两个人已经倒下了。站在第三位的老妇还没来得及张嘴喊,衣襟就已经染红了。
厅堂中瞬时安静了,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惊获如此变故,大殿上的姑娘们在一阵短暂惊骇后尖叫连连,又哭又喊。一时之间大殿上一片哀嚎。
侍卫把倒下的人拖走,免得她们的血流一地,污了大殿。
看了这番景象,不仅是姑娘们,殿上的大臣有的也暗暗稳了稳自己慌张惊诧的眼神。
姑娘们被侍卫揪住,只得双手乱挥,几个人吓得腿软,匍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还有几个算是健壮,还有些精神,拼命挣扎大叫。
暮王看着凌岫,对他的服从力十分满意,几根手指头轻轻轮番扣击桌子,心情显得很愉悦。他心中想,这就是你私自处置了刀疤陈却没有向我通报的惩罚。你明明知道刀疤陈是我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还敢了断了他,你是在向我挑衅!他拿起杯子向侍卫晃了晃。侍卫用美酒将杯子倒满,暮王一口喝了酒,高兴地对凌岫说:“月儿,你做得很好,你说要什么赏赐?”
“啊!”这时目睹了家里长辈亲人横遭此劫的琳鸢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一声惊呼后便喘不上气来。
红烛本来一直躲在人群中寻找青莺,不知她去哪里了,却猛然看见凌岫用刀轻易一挥,血色覆面,把红烛惊得合不拢嘴。接二连三的杀戮,让红烛害怕得感觉自己血都冷了。
这一幕似曾相识,是的,就在前几天,凌岫用同样的手法杀了刀疤陈。虽然这些夫人嬷嬷们平时为人不怎么样,对待红烛也不见得好,但就这么死了,也太突然了。见血封喉啊,他真的是人吗!
此时听见琳鸢的喊叫,看她又喘不上气来,红烛清醒过来,赶忙一跃而起,蹿到琳鸢身边。刚才抓住她的侍卫没想到她会突然失去控制,因为手中的人也一直是呆呆愣愣的,任由摆布所以就放松了警惕,一下子让红烛给跑了。
“三姐姐!”红烛赶快给琳鸢的口鼻罩上皮囊,让她呼吸。
暮王看见这琳鸢发病的样子,极其不耐烦:“还有这个,一并杀了。”
红烛听见这话,赶忙护住琳鸢喊着:“不要!不要碰她!”
侍卫就要上前来拉人,但是红烛像个护犊的母鸡,突然发起狠来,使出自创的“四面八方无人能近身掌”打开他们,“别动她!你们别动她!”
凌岫看见此情景,叹了口气,皱紧了眉头。暮王说:“抓住那个病怏怏的女人。”
侍卫正欲再动手。凌岫立刻在一旁说:“父王。方才父王问儿臣要什么赏赐。那就请父王把这位姑娘赏给儿臣吧。”
红烛看凌岫指向自己的方向,哦,不是自己,原来是三姐姐。他难道是要救琳鸢?
面前不远处的这个人,他紧闭双唇,从脸上,衣领,到衣袍,鞋子,满是被溅上的鲜血。现在他这个样子,任谁都不敢相信他是要救琳鸢,但是红烛相信。真的很奇怪,红烛看见他毫不犹豫地杀戮,但是又毫不怀疑他是一个会救人于危难的人。
红烛盯着他看,旷日持久,看到凌岫不得已,用也盯着她来阻止红烛继续看下去。红烛看见凌岫“瞪”着自己立刻低下头去,心里想到:难不成他是个好人?这也不对吧。
暮王了解凌岫,他不是偏好这种病怏怏的姑娘,只是同情心作祟罢了,刚才下的命令已经打破了他的极限了吧,现在他无法再对这个病美人冷眼旁观了。他还是太脆弱了,这么容易就被击破了内心的防御。“好吧。”暮王同意了。自己的这个儿子曾被丢在荒野之中,被狼群抚养,喝过狼奶,多年来与如此凶狠血腥的野兽为伍,他该早已没有了常人所有的善良和同情心,可是他还是这么妇人之仁,或许他天生就太过软弱了,是的,一点也不像我。不过要是他真的长成一个凶狠毒辣没有人性的野兽,没有一丝弱点倒也不好控制了,暮王悄悄松了口气,任何人都没发现。
“罢了,既然你喜欢就把她给你吧。”
凌岫拱手谢恩。
暮王挥手让舞姬跳起舞,让乐师演奏起来,示意王公贵族们可以开始按等级挑选喜欢的女人。
侍者们一一把贵族们挑得的人选带走,渐渐,人越来越少,最后留下了红烛和慧儿。慧儿是因为年纪太小,还没长开。红烛是因为她见了谁过来都拉长了脸瞪他们,实在很不讨喜。两人最后被年老的平安侯领走。平安侯如今年老体弱,在朝中已然没有地位,府中侍妾也已过了可以生育的年龄。
老君侯看看她们,心中很是喜悦,当天晚上,他本来要怜惜她们一下,无奈身体不争气,感觉有点累,只好先休息几天,先把两个人关在一间厢房之中。
另一边,其实凌岫并没有直接把青莺送到王上面前,而是偷偷留下了她和她特别要求要留下的张妈。
他把青莺藏到花街巷的舞坊,让青莺跟舞坊的舞姬仙仙学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