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美燕都有些精神恍惚,到了中午才想起来要去药庐把昨天梁大夫给公子开的药拿来。她看见红烛端着个盆走过来。
“红烛!”美燕叫住她。
“啊?代总管。”
“你干嘛呢?”
“浇花呢。”
“你是不是没事干!”
她又想找茬了吧。红烛想。“我才刚洗完衣服,休息一会,想起来花很久没浇……”
美燕不等红烛解释完,打断她说:“去药庐把昨天梁大夫开的药拿来。”
“啊?我去吗?”
“不然呢?”
“哦。”不是吧,又要去!昨天跟梁大夫的谈话让人感觉有点尴尬呢,今天还要去吗!
“还愣着干什么。”
“哦,我现在就去。”去就去吧,谁让我昨天太欠考虑,一心一意要见梁大夫,结果害得自己东想西想,心里忐忑不安了好久。
美燕双手叉腰,看着红烛离开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磨磨蹭蹭地,什么事都要我操心,烦人。”
红烛出了府,加快了脚步,想着赶快去拿了药就走,什么都不要说直接回来就行了。
红烛打定主意低头走进药庐,又撞见了昨天遇见过的焦大夫。
“啊,焦大夫。”
“红烛,这么巧,今天又看见你了。还是找怀信吧。”
“我是来找梁大夫拿药的。”
“我带你进去。”
“焦大夫是正要出去吗,还是不麻烦焦大夫了,我问一下医工吧。”
焦大夫热情地邀请红烛进去。“不用客气,我带你过去就行了,顺便的事,再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怎么又来了,我哪是什么自己人啊。
“怀信!”焦大夫带红烛来到了后院。看来怀信还在研究他那块地。“怀信!红烛姑娘来了。”
他正在埋头苦干,居然没听见。
“怀信!你的红烛姑娘来看你了。”
“焦大夫!”红烛觉得焦大夫说的话太浮夸了。什么你的我的!
焦大夫挠挠头,“看来是他干活太专注了,都没有听见我喊他。”
“焦大夫,梁大夫是公子的大夫,我是公子的丫鬟,我们不是朋友。我还要找他拿药,那,还是我过去找他吧。”
“哦。这样。也好。那你过去吧。”焦大夫又挠了挠头,自知刚才有点嘴欠,一定是让红烛生气了,觉得有点抱歉。
“谢谢焦大夫。”红烛对着焦大夫欠了欠身。
“那我就先走了啊。”
焦大夫走后,红烛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梁怀信。阳光下,隐约看得到他专注的神情。挺直秀气的鼻梁轮廓,微微抿着的嘴唇,阳光下的梁怀信和在红烛心里的梁怀信一样显得熠熠生辉。红烛定定地看着,挪不动步子,似乎是害怕只要自己一动,就会打破了这美好的画面,又好像是想要再多看一会,哪怕是多看一瞬。
怀信干完了活,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气。转身看见不远处的身影。红烛?
红烛回神,看见梁大夫在看自己,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但是又刻意收敛了一点,不要让自己显得太过热情。红烛向梁大夫微微欠了欠身。
“你来了。”
“梁大夫,我是来拿公子的药的。”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站了很久了吧。”
红烛摆手,“没有多久,我也是刚来。”
“跟我来吧。我拿给你。”
“是,梁大夫。”
梁怀信走在前面,脚步不紧不慢,偶尔回身看看红烛跟上了没有。红烛跟在后面,不敢快走,低头盯着梁怀信的脚后跟,心里有些雀跃。
她踮起脚,一步一步,仔细地踩着他刚才走过的地方。这像是红烛自己跟自己的游戏,跟着梁怀信的步伐,不能走歪。
咦?这是?跟着梁怀信绕过后院。红烛盯着盯着,被不知从哪里飘落的一片花瓣吸引了目光。又一片花瓣,从怀信的衣袍上飘落下来。红烛抬头看,院中种的桃树已经开花了,花瓣被风一吹就飘落了下来,梁怀信从树下走过,花瓣就晃晃悠悠地绕着他转。从线条分明的肩头绕到令人遐想的后背,绕着衣袍,绕到脚边。
一片花瓣落在了地上。红烛没有多想,快速蹲下将那片花瓣捡起,轻握在手中。
“红烛?”梁怀信回身喊她。
“是,来了。”红烛偷偷将花瓣塞进自己的香囊里,等梁怀信转身不看自己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微微笑了一下。
这样做是有点傻,但是反正别人又不知道,我自己偷偷傻一下,又有什么关系。红烛心里偷乐,把香囊藏好。
怀信让医工去拿药。红烛看了看他的案台。怀信的案台非常整齐,所有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红烛看了有些羞愧,因为,红烛自己的东西都是胡乱丢在一个包袱里的,完全没有像怀信这样摆放规整。
红烛发现案台上有一张纸,应该是写了药方的纸,不过纸上被红色的笔墨划了一道,看来是不要了的药方,上面还有怀信的印章。
“这是?”
“这是写坏了的药方。一会就拿去扔了。”
“梁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吗?”
怀信疑惑地问:“这是一张废纸,红烛要来做什么呢?”
“恩……我想……练字。”
虽然梁怀信还是很疑惑,但是欣然同意把纸给了红烛。
“多谢。”红烛如获至宝,但是表面装得无比淡定。
红烛拿好了药,向梁怀信告了辞,出了药庐的院门。她欣欣然拿出那张怀信不要了的药方,将它小心翼翼地对折又对折,折得平平整整,折成一个小方块,把它放到了香囊里面,与桃花花瓣放在了一起。她将香囊放好,拍了拍,心满意足地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