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红烛在犹豫要不要向怀信道谢。照理自然是要的,可是他们之前见的最后一面发生了十分尴尬的事,就是红烛被怀信委婉地拒绝了。这让红烛没有办法再面对怀信,只能勉强挤出了个“谢谢”。
怀信走过来,把手轻轻按在红烛的肩膀上。
这一举动让红烛一惊,抬头看他。
怀信面对红烛的一脸疑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的,是那个让红烛能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的笑容,是那个如花朵般绽开的笑容。
“……”
“你没事吧?”语气也一如往日的温柔。
红烛摇摇头,随即低下头来。
怀信轻轻帮红烛把鬓间散乱的头发整了整说:“你还是这样,一旦遇到在乎的人和事,就只知道往前冲。”
红烛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我是这样的吗?梁怀信原来挺了解我的。
“可是你就不曾想过这样贸然直接的后果吗?”
“不曾想过。”红烛直白地回答。
“哈哈……”怀信看她如此耿直的回答也是笑了。“你啊,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姑娘。”
梁怀信这么说真是让红烛一头雾水。我对你来说应该没有重要到让你担心吧,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呢,你不是之前还讨厌我的吗?
“梁大夫不是讨厌我的吗?”
梁怀信惊讶道:“怎么会!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之前,梁大夫不是对我说过那样的话……我认为就是讨厌的意思吧。”
梁怀信沉默了一瞬,旋即说道:“红烛你真是一个又冲动又敏感的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没有讨厌你啊。如果我讨厌你我怎么会在当初你被刀疤陈那伙人所伤的时候就主动帮你疗伤呢。又怎么会把宝贵的合玉丸给你呢。又怎么会一直想要治好你脸上的疤痕呢。这一切都不能让你理解我吗?”
“我……”什么?合玉丸不是二殿下给我的吗?哦,当初梁大夫就说是他拿合玉丸救的我,可是后来流云又说合玉丸是二殿下所有,这,梁大夫也不至于骗我这个吧,骗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啊。可是流云也没有必要骗我啊。搞不懂。
梁怀信伸扶住红烛的臂膀,“红烛,我们都原本是来自异乡的人,或许我们原本的家乡就分隔不远呢。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我想我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亲人的。”
“朋友,亲人?你是说,妹妹?”红烛试探地问?不是吧,我才不想做你的妹妹呢。
梁怀信微笑摇头,伸手摸了摸红烛的脑袋。
摇头?他是什么意思呢?红烛看着他,看见他真挚的眼神,如水,如碧波,如澄澈的山泉。
……
当晚红烛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入眠。因为实在是太……开心了!
梁怀信,梁怀信,梁怀信……红烛满眼都是这个名字,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时来运转,一定是的,难道是这个狼王牙给我带来的好运?桃花运!怀信是喜欢我的!欣喜让红烛痴癫发狂,欢喜无比。原来喜悦也是可以让人难以入睡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烛才手握着狼牙渐渐睡去。
第二天,每个见到红烛的人都诧异于红烛眼下挂着的大大的黑眼圈和她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美燕对春花说:“她发什么神经?”春花摇头。
红烛微笑着低头走路丝毫没有注意到面前即将撞上的二殿下。“嘭。”“啊!”头好疼。红烛抬头。
“……”
“……”
二人对视。
“……你……在笑什么?”
“呃,回二殿下,我没有笑。”
“……”凌岫捏住她的脸,晃了晃,“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红烛被他捏住脸导致说话含混不清。
凌岫皱眉“啧”了一声。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走开了。
红烛回头看他,自言自语道:“他干什么,这是,捏我脸干什么!还弹我额头?他才疯了吧。”
那边有人看到了这一切,紧握双拳,不由自主地抖动。“混蛋!我要你付出代价!”
……
红烛这几天都非常高兴。因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与怀信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从之前误会被嫌弃的那段尴尬又气愤的时期,转变成认为怀信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期待。
为了三殿下,怀信连着来了好几天,每天都是红烛接待,给他打下手。两人聊了不少。
红烛给怀信讲了中原的人和事物,讲江南的风景,讲小时候的事,讲那些似乎早已如风一般从耳边褪去的那些旧亲戚,将那些跟着人走的小鸭子、鱼塘的小鱼、路边摇尾巴的小黄犬。
怀信给红烛讲药理,讲小时候与二殿下一起玩闹的事。看来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只不过,二殿下是公子,现在长大了,怀信就很难再像小时候一样与凌岫无话不说了。
“其实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虽然所处的位置不同,但是感情还是一样的,不必有什么嫌隙啊。”
怀信摇头,“位置不同,所遵循的原则也会不同,原则不同,想法不同,一切都会不一样。况且朋友并不是要无话不说才算是真朋友,即便是你和慧儿这样的好朋友之间也并不是毫无秘密的。”
红烛想:我和慧儿之间当然是毫无秘密的……也不是,我不是也没有将大漠遇见的所有的事都告诉慧儿吗。也是啊,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每一个人都多少会为自己考虑,这是人之常情,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像对自己一样完全坦白呢。啊,就算是对自己,有时候自己也会欺骗自己呢。
……
然而慧儿确实也有些秘密。秘密就是她又和之前集市上的那个神秘人相遇了。那是在集市见过后的第二天。
慧儿没想到会这么巧又再相遇,本来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三姐姐的镯子摔碎了,集市那天看见有家铺子可以镶,就让慧儿拿着镯子第二天再去修。慧儿那天还有好多事要做,想着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于是就抄了近路。没成想在七拐八拐的巷弄里迷路了。迷着迷着却撞见了那个神秘人。他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
看见慧儿他先是一惊,很快就恢复面无表情。
“侠士?你怎么了?”
听到慧儿这么叫他,他表情略微怪异。他没有回答想要立刻离开慧儿的视线。
“侠士?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呢。”慧儿认为大略是因为街上的药铺没有这种止血的伤药。“我知道哪里有上好的伤药,侠士等等我,我去拿药来,一定要等我!”
慧儿急急赶回去拿了伤药,来到那条巷子。想到那个人不太可能会在原地等我吧?慧儿四顾无人,觉得自己好傻,谁会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在原地等你?
“姑娘!”
啊!慧儿回头,看见他。瞬间笑了出来。那人看着慧儿的笑容,微微眨了眨眼,脸也没有那么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