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
今晚的月色还是如同往常,温柔得使人惆怅,明亮得使人彷徨。它遥远地挂在天上,却又似乎伸手便可触及。它既远又近,冷淡地看着万物,却又在不经意间拂过你的脸庞。
月亮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东西啊。它这样看着你,看着你,仿佛在对你微笑,你以为它有多么喜欢你,可是转眼间它就背过身去,消失得毫无痕迹。
月亮是多么可恶的东西啊。它想出现的时候就出现,吸引你仰望它的光亮,它想离开的时候就离开,一点也不在乎你渴望它留下的目光。
月亮是多么狠心的东西啊。它温柔地对你,也温柔地对她,它轻柔地照着你,也轻柔地照着她。它是你眼中独一无二的美景,是天上的宫阙,是暗夜的光亮,是神仙,是精灵,是美,是爱,是心。而你对于它却只不过是地上万分之一的生灵,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而已。
“红烛?”
红烛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二殿下。二殿下还没有回府吗?
“红烛,你……”
红烛方才听见有人喊她,便回头看。不料眼中蕴含的泪珠恰巧滴落。
“是因为怀信?”
“什……什么?不是不是。”红烛感觉擦了擦眼泪。
“怀信的事确实给你造成一些误解。”
真的是我的误解吗?我曾经翻来覆去地告诫自己梁大夫是不可能对我动心的,可是,又几次三番地再一次陷了进去,真的都是我自己的想象在作祟吗?“这全然是我的误会吗?”红烛低下了头。
“一个人对你好,对你笑,对你温柔,可是他全然不是喜欢你?那是什么?是善心大发吗?全然是我癞蛤蟆自作多情了。”
“也……不是这样的……你只是遇见的男人太少了,经历的感情太少了,才会发生这样的误会,然而,这样的误会并不是你的问题。怀信是有责任的。”
红烛负气地说:“他有什么责任!”
“他确实也做得不够周全。没有多为你考虑。或者说,你与他的关系,在他的心中确实只是泛泛之交,没有深厚到为你思虑周全的地步。”
红烛抽了一下鼻子,“泛泛之交……只是泛泛……”
“真正喜欢你在乎你的人是不会舍得让你受伤的。不会让你彷徨,不会让你失落,不会让你猜测和迷茫。喜欢你的人是不忍心这样伤害你的。”
“所以……”
“所以,他根本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们勉强算得上普通朋友。”凌岫看着红烛,看着红烛停止了抽泣,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红烛眨了眨眼,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滴下来,猛然间听到人间最真实的话,虽然震惊吗,但是眼泪还是没有立刻止住。
“你听得很清楚。”
“对,很清楚。”红烛点头。
“他不喜欢你,你何必为了一个不曾喜欢你的人悲伤,他不会有所触动的。这没有意义。既然他不喜欢你,那就算了吧。你也不要再喜欢他了,喜欢别人吧。”
“你说得容易!”
“现在你或许做不到,但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而且越早越好。”
“我……”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即使再与他面对面,你也不会有任何心动的感觉,总有一天,他的一举一动都再也不能撩动你的心弦。”
红烛点头,是的,总有一天,我会再也不喜欢梁怀信的,不管是提到他的名字,还是见到他的人,心绪都会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希望那天快点到来。
……
虽然灿然嘴上答应了凌岫不告诉任何人,但是,不知怎么,这事很快就传开了,即使凌岫根本就还没有答应灿然。过不了几天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这事,美燕和春花两人的白眼翻得更离谱了。
“美燕姐,你说这也太快了,你别看红烛,挺有能耐的呢,就要当夫人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呀,她该不会要找我们的不痛快吧。”
美燕把手里的针线一扔,“什么怎么办,她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做了夫人也翻不了天,我照样叫她对我低声下气,你信不信。”
美燕的气势把春花吓了一跳,“那倒也是。”
这个消息,红烛本人是最晚知道的。红烛一开始只当是以讹传讹罢了。后来灿然竟然自己亲口承认了。
红烛听到灿然这么说,心中涌上了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不是真实的。
灿然喜欢我吗?可是我完全感觉不到他对我的感情啊。甚至红烛能感觉到某一个瞬间梁怀信对自己的情愫,但是灿然是完全没有过啊。不过有的时候,嫁娶这件事本来就与感情无关吧。
对于灿然说要娶她这件事,红烛既没有很高兴也没有很不高兴。在王家的时候一位对红烛很好的李妈曾经跟红烛说:嫁了人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家,有了丈夫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可是红烛不觉得她的话是对的。娘嫁给了爹,可是爹并没有给娘撑起一片天空,反而是娘日夜辛劳才使得红烛和姐姐有片瓦遮身。在红烛的印象中,爹只会喝得醉醺醺地回家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或者是拿了家里的钱和家当去赌,最后却输了个精光。娘受不了,改嫁以后,红烛和姐姐被扔到了叔叔家,叔叔把姐姐不知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又把红烛卖到了王家。对家这个字红烛已经不知道它的含义了。
当然在来到这里以后,红烛曾经幻想过嫁给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的梁怀信,但经过一番肝肠寸断后,结局表面这只是一个梦罢了。
红烛觉得意志非常消沉,梁怀信带给红烛的挫败感太大了。红烛感觉眼前的路虽然不知通往何方,但始终都在走向更加分明的现实。什么爱情,什么理想,都是虚无缥缈,不属于红烛的东西。
梁怀信原本就是与自己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他身边的梁夫人才是他应该会娶的女人的样子。这一切都让红烛清醒了起来,也终于让红烛看见眼前是一条泥泞的小道,再也没有了希望的分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