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祠堂的屋顶上,几道黑影轻飘飘地伏在瓦片上,听见柳黛烟说的话,一个黑影迅速跃下屋顶,朝祠堂后的竹林中窜去。
祠堂内,柳诚甫微微一愣,先喊一声住手,然后转向柳黛烟,问道:“你可认清楚了,他真是琳琅宫的侍卫?”
“父亲,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毓贵妃一向偏私自己人,虽然不一定器重这个柳侍卫,但你打的是她宫中侍卫,让她丢了脸面,岂会善罢甘休?”柳黛烟每句话都说在柳诚甫痛处,他不得不认真考虑。
当今皇上一直不立太子,原因是不喜欢皇后,顺带对皇后生的大皇子看不顺眼。而毓贵妃深得皇上宠爱,她生的五皇子因而成为储君的重要人选。
只是五皇子任性跋扈,不得人心,侍郎府衡量再三,决定跟朝中大多数重臣站同一个立场,都支持大皇子成为太子。
柳诚甫为人圆滑低调,一边支持大皇子,另一边也对五皇子示好,没到最后决出胜负的一刻,他两边都不想得罪。
这次因柳璧晴的缘故打了琳琅宫侍卫,以毓贵妃睚眦必报的性格,侍郎府非得惹一身腥不可。
想到此处,柳诚甫的脸色更加难看。
此时他进退两难,柳行云已经打得浑身是血,眼看得疗伤几日,这样子很难瞒住琳琅宫。
柳黛烟说道:“父亲不必担忧,给他些银子疗伤,再找个借口说家中有事,命他多请几天假。这件事府内府外尽力瞒住,就不会传入毓贵妃的耳朵。”
柳诚甫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让人放了柳行云,扔给他一锭银子,“拿着银子滚出侍郎府,你要敢在外头传半点风言风语,休怪我对你爹娘下手!”
原想将这恶徒打残出气,但牵扯到毓贵妃不得不放手,这让柳诚甫一腔怒火无处发作,转头狠骂柳璧晴一句:“不孝之女,丢人现眼,还不回房面壁思过!”
柳行云被家丁拖出去,柳璧晴也哭哭啼啼被江珮岚领走,祠堂内只剩下柳诚甫和柳黛烟父女俩。
祠堂后面的竹林中,箫鼓正在低声禀报:“黛美人跟柳行云的关系的确奇怪,此事牵扯到琳琅宫,会不会是毓贵妃在背后操纵?”
岳横塘面无表情,棱角分明的脸上笼着一层冰冷寒气,双手背在身后,笔直地站在黑暗中,有一种逼迫压抑的强大气场。
连琳琅宫都牵扯出来,她倒有些本事!
祠堂内的烛灯闪烁,柳诚甫给祠堂的祖宗牌位上了香,然后对柳黛烟说道:“你去公爵府这些天,倒学得沉稳懂事了,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柳黛烟低头,知道他这是开场白,接下来肯定有别的话要说。
停顿了半晌,柳诚甫嘱咐道:“你在公爵府虽说地位不高,但好歹是我侍郎府长女,小公爷和安国夫人必不会亏待你。……前阵子户部李尚书告老还乡,空出的位置是块肥肉,让好些人盯上了。我当了十几年礼部侍郎,也该是时候往上挪一挪,奈何礼部尚书跟我年岁差不多,我要升上去得等猴年马月。”
柳黛烟闭口不言,知道柳诚甫心里想什么。
果然听柳诚甫道:“户部尚书要是落在我头上,到时候爹爹大摆筵席,你陪小公爷回来一趟,咱们两家都风光不是?你让小公爷帮忙在宫中疏通疏通,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男人嘛,都禁不住女人在枕边吹风,你把他伺候好了,这事八成就妥了。”
站在窗外的岳横塘听见这些话,心中不由得一动。黛美人若在他枕边吹风,他怕是真的扛不住。
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是她不吹枕边风,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