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晕死过去的陌生女人,岳横塘一脸冰寒阴气。他叫来一名暗卫,低声吩咐一番,暗卫将昏迷的女人拎了出去。
暗卫是岳横塘专门训练出来的,并非安国公府的侍卫,而是他自己的贴身亲信,连安国夫人都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
假冒黛美人亲近他,这在岳横塘看来与暗杀没有区别,既然这女人如此渴望得“宠幸”,那他索性就成全她。
暗卫个个身强体壮,保证能把她伺候得一夜尽兴。
……
兰芷汀州燃着烛光,柳黛烟揉一揉发酸的脖子,低头在锦帕上绣着花边和金丝线的字迹。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不分离——”她嘴里喃喃念叨着。
前世她一直有这样的心愿,今生重活一次不易,虽然觉得是奢望,但也情不自禁将这些字绣在锦帕上。
她要将锦帕送给小公爷,无论他当不当一回事,这都是她的心意,希望他明白心中所想和盼望。
灯影照不到的轩窗上,窗纸湿润了一个小洞。岳横塘站在窗外,目光穿透过去,看见柳黛烟绣在锦帕上的字迹。
芳思坐在旁边,帮柳黛烟绕着金丝线,说道:“小姐不必担忧,你这一番心意,小公爷一定会明白。”
岳横塘在窗外听见这话,不由得心神荡漾,她夜里不睡刺绣锦帕,难道是为了让我明白她的心意?
她为何不直接说出来,非要彼此猜来猜去,或许女子觉得这样更有情致?
女人心捉摸不透,任他如何睿智英明,遇到这样的事,也是不得要领,无计可施。
“只要他是男人,就不会明白,女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柳黛烟一边绣着金线,一边叹气道:“这几个字绣在锦帕上容易,但世间男人无不贪新厌旧,恨不能收罗天下女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在男人眼中,是多么无趣可笑的妄念!”
岳横塘直直站在窗外,如被惊雷击中一般。
夜里寒露沾湿他的鞋袜,直至屋内烛火熄灭,他仍是站着一动不动。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女人也曾问过他:“若我的心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会满足我?”
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争得这天下,天下便送给你,连我也是你的。”
女人低头不语,半晌才问道:“你说天下要送给我,为何取名为落云国?你心中看重的女子,是云家的女儿云洛,是不是?”
“那都是权宜之计,创立一国谈何容易,云家能人辈出,是可倚靠的肱股之臣。所以我才答应娶云洛,封她为后。”他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那我呢?永远在你身边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女史?”女人的话音有些颤抖。
“女史一职是专为你创立,我希望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宫内宫外,无论我到何处,都有你的陪伴,我们一生不分离。皇后贵妃不过是个摆设,在宫里没有自由,半步不能离开,我当然舍不得你被名分捆住,不得脱身。”他深情款款,觉得她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女人幽幽长叹,“你为云洛立国,封她皇后尊位,为我立一女史,仅为陪伴身边。二者孰厚孰薄,孰轻孰重,不是你能解释清楚的,后人自有定论……”
那时的他始终不明白,他的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为何她还要恨他。
或者女人不知足,要他的爱,要他的心,要他的人,还要他的国,要他的尊位。
最后那一剑刺进他的胸膛,所有一切爱恨恩怨,尽都化作滚滚硝烟,淹没彼此的伤痛和泪水。
她以一怒魂飞魄散,他以一怨苟延残喘。
待到他重新翻阅她留下的一封封信笺,才知道那时她怀了身孕,抱着绝望求死的心,跪地请求他赐下一个妃位名分。
说到底,是他太过自私,想让她时时相伴,又不希望她卷入后宫争斗,才出此下策。
但结果却超出他的预料,相爱相知的一双人,最终落得怨念深种,黄泉永隔。
最后她闭眼的那一刻,他神魂俱碎,只是来不及对她说: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尽力给你!
哪怕你要天上的星光,我也摘下来给你。
可惜,她要不到想要的,就永远不会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