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风呼呼地刮着。
柳黛烟送柳行云出了厢房,“哥哥今晚要多穿些衣裳,小心巡夜别着了凉……”话音未落,听见房角处有人说话的细碎声音。
柳行云“嘘”了一声,放轻步伐朝房角走去,柳黛烟小心翼翼紧随其后。
月光下,女史双阙面前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正低声数落她:“……我生养你有什么用?人家进公爵府得宠享福,你进府当摆设,完全不顾你娘老子。但凡你有点良心,就让小公爷宠你,给你爹的官职升一升,也让我在家中争些脸面!”
柳黛烟细瞧这中年妇女的模样,跟双阙有几分相似,显然是她的母亲。
双阙十分抗拒地说道:“我是女史,进府是服侍小公爷的文墨,不是近身伺候他饮食睡觉的。”
她母亲用力拧她耳朵,恨恨道:“我就没生个儿子,偏生了你这个扫帚星,无用的赔钱货!你要是再冥顽不灵,不得小公爷的宠爱,就让你爹领回家,乱棍子打死算了,免得在人家府上丢人现眼!”
双阙又悲又气,“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得他的宠。你既然嫌我丢脸,现在就打死我,也不用再憋屈活着!”
母女二人闹得不可开交,柳黛烟故意咳嗽一声,对柳行云大声道:“柳侍卫快去巡查吧,晚了五皇子怕是不高兴……”
柳行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母女俩一听有人,也连忙散开,双阙低头回厢房去了。
柳黛烟跟双阙几乎没有交集,只在府中见过几面,对她印象不深,没想到她在娘家竟如此艰难。
不由得自己庆幸,像她爹娘那样珍爱女儿,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的,这世间真的少有。
刚要转身回房,一名男仆人来报,她的妹妹柳璧晴刚来寺中,正在北厢房歇息,请她现在过去一见。
柳黛烟纳闷,别人上香都是下午赶到,柳璧晴却偏偏晚上才到,莫非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不管她跟柳璧晴有什么矛盾,两人都是名义上的亲姐妹,不能在外人前露出生疏不合,惹人闲言碎语。
丫鬟银烛放心不下,要陪她一起去。
男仆人在前面提着灯笼,柳黛烟瞥见龙荒雪的白衣身影,便知道她在身后保护,于是放心地跟在男仆人后面,往北厢房方向走去。
她前脚刚走,凝妆后脚从厢房内偷偷溜出来,戴了人皮面具,浑身打扮成柳黛烟的模样。
凝妆遍身兰花香气,特意涂抹了柳黛烟常用的兰花粉,一件长披风下穿了柔滑缎面的紧身小衣。
见柳黛烟的身影远去,她暗暗冷哼,黛美人啊黛美人,有你在我就没法得宠。不过今晚之后,你的名声用雪山净泉也洗不清了,我倒要看看小公爷怎么将你碎尸万段!
她在月色下悄悄留出寺院,去山底下一间客店里。
白天她已经打探过,客店里住的旅人,多是进京城采买年货的货商。
那个住在天字号客房的青年,不仅有钱,还相貌堂堂,是要去京城做大买卖的富商。
今晚她冒充柳黛烟的样子去客店,只要跟那青年有苟且之事,过几日全京城必会将消息传个遍。
只要小公爷责罚柳黛烟,或者将她弄死,往后安国公府就是她凝妆的掌控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