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顾眸一系列的小动作,燕离的嘴角竟不自觉往上扬了扬,连他自己也没注意。
“没有。”他说。
“嗯?”行动又先于意识做出了回应。
到底是女朋友没有做新闻?还是没有女朋友?
该死的!顾眸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问了,可听到他说没有,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到底是什么没有?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燕离像是没听见似的,径自吃了几口菜。
顾眸眼睛不停地瞟着窗外,不敢看他。
“新闻这行,对女生来说太危险。”顿了一会儿,他的眉眼间染上了一层阴郁。
顾眸偷瞟了几眼,忖度着,最终还是牢牢把自己的好奇心收好了,继续低头吃菜。
“燕家新闻,你不要再碰了。”沉默了一阵,燕离又开口说道。
“为什么?”
“你们主编说的没错,燕家,你们惹不起。”
顾眸皱眉:“小看我们?”
说起来,这次新闻稿件虽然是她写的,但素材和发布渠道都是眼前这位大兄弟搞定的,小看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顾眸不服输的性格,听他这么一说,有些赌气。
燕离脸上滑过一丝无奈的笑。
窗外天色已暗,市中心的位置,霓虹流火,看起来很热闹。
顾眸见他不吱声,急了,“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新闻记者应该匡扶正义?”
燕离看着急了眼的小女人,没说话。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好似这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顾眸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兄弟有些陌生。是啊!他们本来也不算熟……这样想着,心底窜起的那股气,便被压了下去,出不来了。
她没有生气的立场。
看来之前的志同道合,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那你为何要跟我合作?”她的声音低了一半。
燕离抬眼看她,深褐色的眸子里一片淡漠,“为了利益。”
顾眸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不知他说的这个利益,是什么。只觉得头顶的声音好像一股冷气,吹得她浑身战栗。
“合作结束,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他说。
顾眸没有抬头,送到嘴边的菜心愣在那儿。吃吧,吃吧,失态多尴尬。
她浑身无力,但还是不死心,用力嚼了几下,只觉得菜心太老,怎么都嚼不烂,索性一口咽了下去。
喉咙的阻塞感和腻滑感,立刻伴随着一股恶心传来。
“呕——”
她胡乱抓起桌上的水杯,强行压了下去,又呛得整张脸通红。
越不想失态,就越容易失态。
这一切落在燕离眼里,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也没有了。
燕离拿餐巾擦了擦手,这小姑娘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竟让他觉得胸口闷闷。
他招来服务员,径自签了单。服务员见这边氛围不对,赶紧点头走了。
“吃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眸清嗯一声,连她自己也没听清。只清晰地听到他起身离开的声音,却不敢抬头。
……
燕崇锋折身回去时,听见肖秘书跟老爷子在书房说话,便没急着敲门进去。
刚燕崇枭也在,他不好多说。这事儿不是他干的,那能干出这事来的,只有燕崇枭自己了。
牺牲一个矿区,能损了他和老七,如今老大又不在了,老九还那么小,燕家这几个儿子,谁还能跟他抗衡?
以燕崇枭的阴险狠戾,这事还真干得出来。
如今查无可查,获得老爷子的信任非常重要。
燕崇锋本想单独再来表表忠心,却听见肖秘书跟老爷子说起老七。
老七燕崇皓,他本没放在心上。那小子自小在部队里沾染,那副吊儿郎当不成器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即便有点才能,毕竟上不了台面。这事若不是跟军方扯了点儿关系,他压根想不起这么个弟弟来。
但肖秘书说老七也去过南国铀矿区,同行的还有个女记者……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燕崇锋没进去,转而又出来,撞上还在门口等着的燕崇枭。
燕崇枭掐灭烟头,戏谑地看着燕崇锋,“没想到二哥也是敢做不敢担之人。”
“崇枭,这事儿恐怕另有他人。”
“嘁!”燕崇枭哂笑:“二哥莫不是要说老七?”
“你也不信?”
“我倒是高估二哥了。”
此刻,燕崇锋也不想在这儿耽搁,他刚已吩咐手下去餐厅跟着那个女人,是不是老七,抓住那个女人便知道了。
见燕崇锋匆匆要走,燕崇枭不满地啐了一口,“二哥这招看似一箭双雕,实则损兵折将,那铀矿本就是南国的,我采或不采,关北国屁事?老七那窝囊劲,怕是也不在乎他赵家那点产业,倒是二哥……”
“五弟话不要说太满。”燕崇锋瞥了燕崇枭一眼,“我现在有急事,不出意外,相信很快就会给你一个交代。”
车子扬尘而去。
燕崇枭气得跺脚。
虽说老爷子也不会因铀矿区私采事件废了他,但这样曝光了,势必要关停,他刚打通的各国销售渠道,跟南国王室的关系,以及一大笔收入都要泡汤。
之前觉得这燕崇锋跟大哥一样,忠厚坦荡,没想到会来这么个阴招。如今看这架势,老爷子似乎还对他报以信任。
是他大意了。
……
顾眸在餐厅坐了许久,直到周身空气都变冷,才落寞地起身。
餐厅经理站在一旁看着,原本还好奇,平时冷得像尊佛的七爷,今儿个怎会带了个女人来用餐,现在看来,这女人还真是可怜。
从她那一脸褪去的血色就能看出来,这顿饭吃得有多不愉快。
市中心的喧闹繁华,并没有让顾眸的失落感降下半分。
本来说好的庆祝,怎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样子?不是明明挺成功的吗?效果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好,难道他不高兴?
还是说,他认为这次合作,她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他对她不满意?也对,跟大佬比起来,她确实没出多少力,所以他不愿带她飞了?
顾眸揉揉发酸的眼,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拥挤的人潮,越发衬托得周身清冷。
她拐到街角花园一处静僻的小道,找了个座位坐下休息。
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两人刚得到指示,已经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