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脊背微微一僵。

顾小姐？

他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峰摸了摸鼻子，“楼下那家，炒饭不错。”

见他转身，脸上神色难辨，陈峰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便指了指桌上的外卖盒，“我吃好了，给你打包的……那啥，我出去抽根烟。”

说着，赶紧溜了。

燕离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瞥见外卖盒袋子上赫然印着“荣星大厦三层F-122”，心里想的却是陈峰刚才那句“顾小姐在楼下餐厅约会”……

她，和谁在约会？

……

顾眸扒了两口饭，突然觉得鼻子发痒，赶紧捂住了嘴。

对面的亓慷无奈笑笑，递给她一面餐巾。

“妈蛋！又有人骂我！”

每次搁亓慷跟前，她总喜欢爆粗话，粗旷得像个假小子。所以她以为，亓慷一直也把她当兄弟来着。

见亓慷温润的笑意看她，顾眸觉得有些不自在，闪了闪脖子，“找我啥事？”

被绑架后休息了一天，本来想去上班了，亓慷一大早给她打了个电话，约午饭。

这儿虽然离医院不远，但他一个新任的副主任医师，忙得很，平时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间都很紧张，怎么会平白无故中午跑出来跟她吃饭？

“没事就不能找你？”亓慷坐的方位背着光，衬衫领口微敞着，脸上笑意柔和。

“哟！大忙人啥时候有这份闲心了？”她便揶揄了句：“你说你看着人模狗样的，有空咋不去找你的女朋友们约会？烦我干嘛！”

亓慷在医院有一大群女粉丝，私下里，都自称为亓医生的女朋友。这事儿，每回舒瑞仪给女儿推销亓慷时，都要拿出来说叨说叨。

“怎么？吃醋？”他淡淡一句，声音不大。

可顾眸却像被雷劈了，耳里轰鸣，送到嘴里的一勺饭，嚼也不是，咽也不是。

反应一秒，便抓起桌上的一碟餐巾纸，朝亓慷拍了过去，“吃你个大头鬼！”

这一幕，被在门外踌躇片刻，刚迈腿进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靠玻璃窗前的那个角落，挽着丸子头的娇俏小女人，好像在任性打闹，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人握着她挥过来的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脸上满是宠溺……

燕离余光飞快扫过那个位置，人还没踏进门沿，便掉头出去了。

几个服务员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刚要迎上去，只撞见一个背影。

燕离再次进入专属电梯，竟听见自己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来。

眼前的楼层数字跳动，竟莫名让人感觉烦躁。

……

餐厅里。

亓慷抓着顾眸张牙舞抓挥过来的手，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跟顾眸在一起的亓慷，永远像个大哥哥一样，对她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可顾眸却气得够呛，一口气喝光了面前的一大杯水。

亓慷见状，给她加了一杯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顾眸看不得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随手把擦嘴的纸巾扔了过去，“怎么几天不见，整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有事快说！”

亓慷笑着接住砸过来的纸团，“女孩子家，别这么粗鲁。”

顾眸又猛扒了几口饭，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对于一夜未归的事，亓慷想问，却怕触了她的逆鳞。

顾眸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却是一个非常有界线的人。一个女孩子家，一夜未归，被发现时人在宾馆，还醉着酒……亓慷不想猜想更多。

她既然有意隐瞒，便是没打算让他知道。

眼前的小女子怒目嘟嘴，一颦一笑交织着他从小到大的记忆。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没把他当男人看待了……亓慷脸上挂着无奈的笑。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她的发顶，染出了好看的金褐色。

“好吃吗？这家炒饭还不错，平时我们医院的小女生都喜欢过来吃。”

“是嘛？”顾眸的眼里泛着狡黠的光，笑得贼溜溜的，“你跟几个女生来吃过啊？”

“就你。”

“骗人！”

“不骗你。”

“那你不行啊！难道我妈说的你那些个女朋友粉丝团，都是吹的？”

亓慷摇头失笑，老师不是知道他的心思么？

顾眸若有所思点点头，“我就知道我妈是吹的……这叫那啥？危机营销！对！就是危机营销！”

亓慷：“……”

没想到顾眸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我妈就是想在我面前制造出你很受欢迎的样子，然后让我饥不择食，向你伸出魔抓……”

亓慷：“……”

“我说的对吧？我妈就是一更年期，乱点鸳鸯谱，你说咱俩可能嘛？要是可能早就在一起了，还用得着她来催？！”

亓慷嘴角挂着笑：“怎么就不可能？”

顾眸下巴一扬，笑得灿烂：“咱俩什么关系？咱俩是兄弟啊！”

亓慷蹙着眉，咬了咬下嘴唇。原来，她还是把他当男人看待的……只不过，她把自己也当男人看待了。

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说得眉眼飞扬，亓慷不知哪儿冒出来一股勇气，像是试探，又状若无意，问了句：“要不你做我女朋友试试？”

“啊？”顾眸正笑得开心，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没反应过来。

愣了片刻，她脸上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便装傻道：“你要去上班了嘛？”

亓慷心沉了一下，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无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嗯，要回去了。”

医院离这儿只有两个路口，步行过来，大概十分钟。

原本顾眸想着等吃完饭，顺便去趟医院。之前舒瑞仪得知她在南国被蜈蚣咬伤，整条胳膊红肿麻木，还注射了抗毒血清，就一直让她去医院再做个血液检查。

但因刚才亓慷的那句话，两人下到荣星大厦一层时，一路上都没说话，氛围有些尴尬。

面前车水马龙，顾眸随便拢拢拢鬓角的碎发，找了个借口回通讯社，便拦了辆出租车。

没想到拉开出租车门时，亓慷又说了句：“我是认真的，你考虑看看。”

顾眸扶着车门的手一顿，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