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求上上签(1 / 1)阿酱炒面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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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点头。

空空站起身来,拉着我的手往前边去。恍惚之间,我竟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像那一晚拉着我去康丘的江荷。

不知道她们在宫中过得好不好,陆青青的手段,我在庙中都时常听到了。

我的身份不宜抛头露面,空空就带着我躲在佛像背后。我们像两只老鼠一样,等了很久很久,才看见那个粗布衣裳的男子踏进殿门。

他模样憨厚,透着一股呆傻劲儿。眼泪在眼眶周围干涸,剩下的憋着一股劲,想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不敢掉下来。

他跪下,拿起签筒了,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助我夫人快些好起来吧。”

木签吧嗒一声掉在地上,他捡起一看,眉头皱起,大抵不是什么好签。

赌到这儿,我已经输了。

空空在旁边朝着我做鬼脸,我没好气地看着她。

我们起身,正要走的时候,那个男子却将木签塞回了筒中。他闭上眼,再度念道:“菩萨保佑,助我夫人快些好起来吧。”

木签再一次掉落,还是下签。

于是他又捡起放回,又念:“菩萨保佑,助我夫人快些好起来吧。”

我跟空空对望一眼,都晓得这是坏了规矩的事儿。她想出去阻拦,但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我们转过头去,差点被住持那张慈祥的脸吓得魂飞魄散。他沟壑丛生的脸上没有责备,如同往常一般笑着:“空空,阿山娘娘,你们只看着就好,什么都不要做。”

“可是住持,这样求出来的签还有什么用处,已经不是天意了啊。”空空说。

“他要的不是天意,是安慰。”

我跟空空站在住持左右两侧,看着男子跪在地上,额头慢慢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紧盯着签筒,双手摇晃着,念:“求菩萨保佑,助我夫人快些好起来吧。”

吧嗒,木签又掉下来了。

这一次,他不再将木签塞回筒中。捡起来环顾周围,正要去解签师父那儿,住持忽然出声唤住他:“施主要解签么?拿来给贫僧瞧瞧吧。”

男子有些犹豫,大抵是也晓得自己这签来得不合规矩。但他还是挪了过来,将木签双手递上,低声说:“那麻烦师父了。”

住持拿起一看,又摸了摸雪白的胡须,笑得眉眼弯弯:“六郎逢救是好签。花果草木皆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施主必能行遇贵人,病逢妙药。”

男子喜出望外,问:“果真?”

住持交还木签,双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可要解签条?”

“要一份吧,我带回去给我夫人看,我是替她求的,她年前就病了,这段时间略有些忧愁,说恐怕是天意如此,她命数已到。我想……想求个签,来安慰安慰她。”

男子搓着手,神情一下高兴,一下愁苦。

住持含笑听了,写好解签条,说:“那快些回去,也祝令正早日痊愈,到时夫妻二人一同来还愿。”

“是是是,借师父吉言。”男子这回是真高兴了,从怀中掏出一个酱色小袋,晃了晃掉出三文钱来,投进功德箱中,又说,“这点香火钱,算是心意。今年治病抓药花了不少,工钱又要晚些时候才结,师父忽怪。”

住持摇了摇头,笑着看他离开了。

男子行至殿外,看了眼昏沉天色,又转过身来朝着堂中金身佛像磕了头,这才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算高,还有些驼背。手掌上横生的老茧跟伤口,眼底摇摇欲坠不肯落下的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

空空在旁边撞了撞我的肩膀,低声说:“你又输我一回,等我想想要什么好呢?”

“什么输了,空空,你又跟人赌?”

住持的声音有些严厉,空空开始抱头求饶。

我什么都没讲,快步绕去了后山下路,急急忙忙下了山。

夏天的黄昏总是格外好看,晚霞漫天,绯红云中偶尔会透出几颗星子。树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晃,烟火气笼罩着趁暮色而归的行人。

我站在驿站,等了一会儿终于瞧见了那个男子,急急忙忙走上前去,问:“你夫人病了?”

许是我太凶神恶煞,男子吓了一跳。又见我是个小姑娘,便哄我说:“是啊,姑娘有何事?这样晚了,还是早些归家去吧。”

我拆下腰间的钱袋,塞进他手里,骂他说:“你管我那么多,这里有些银钱,你先拿着,好好请个郎中给夫人看病!要实在没办法了,就……就去徐尚书府上,说你是何敬云的人,把你的难处告诉他,叫他帮你。他要是不帮,你再来福宁寺告诉我,我揍死他!”

男子握着钱袋,被我这通话说的有些发愣。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就要给我跪下。

“谢谢姑娘好意,但这钱我收不得……”

“有什么收不得?”我朝着他龇牙咧嘴,威胁道,“你方才求的签不是说,行遇贵人,病逢妙药?我就是你的贵人,贵人帮你你敢不要?菩萨看了会觉得你心不诚,不会帮你应验了!”

我满嘴胡诌,竟然唬住了这男子,趁着他发呆的片刻,我赶紧跑回了山。

夜深露重,我的裙摆被打湿了不少,月亮也从乌云后探出头。我呼哧呼哧爬着台阶,快到的时候一抬头,住持穿着金红色袈裟,掌中夹着佛珠,站在寺门口静静地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坐下了,同住持说:“住持怎么还没睡?今晚也不用诵经?”

“已经结束了,正预备去睡,想出来看一眼,看你回来没有。”

“住持不怪我?”

“你是去行善,怎能怪你拦你。”

住持背过身去,脖颈上的佛珠在月光下散着油亮的光。我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住持知道我下山去做什么了?”

“不难猜,以阿山娘娘的心性,不会对人间的苦难袖手旁观。”

我听了觉得有趣,自打上次跟江荷夜谈之后,我就觉得听别人说他们眼中的我,是件很奇妙的事儿。于是我双手撑着脸,问主持道:“那主持,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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