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母亲就带着宋嘉言回京了。走的时候大家都哭的很伤心,因为路途遥远,好几年都不能见面。母亲朝外公跪下磕头,怎知这一面就是永别。
宋嘉言走的时候还记着之前的那些小朋友,想道谢却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就这样,跟着母亲回了家。
回来之后好景不长,过了两年,父亲抬进来一个小妾,母亲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那个小妾后来因为犯了错被逐出去了,但是刚进门的时候可是嚣张得很。
母亲整日流泪,嘴里念叨着“元正负我”。宋嘉言知道元正是父亲的字,却不懂母亲眼里心里嘴里的苦痛。一年后母亲就丢下他们,撒手人寰。
又过了好几年,宋嘉言逐渐长大,进了学堂学习。有一日和同窗相约去城郊玩,在路上遇见一群明艳动人的少女。从他们身旁经过时,他听见有人喊“阿月”,不由得转头多看了一眼。
有一个容貌姣好姣好的少女在人群中,脖子上赫然挂着琉璃镶金的玉佩。她穿着藕荷色的衣裙,正在安静地听旁边的友人说话,手中帕子挡着嘴,明眸浅笑,显然不是小镇里伶俐的小丫头,而是清贵人家贤淑的小姐。
就这样擦肩而过。宋嘉言也不能确认她是不是当时的那个阿月,回家之后多方打听,才知道她是京兆尹家的姑娘,名叫沈萝月。儿时曾在沅镇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才被接回来的。
是她了。宋嘉言很激动,但是却不知道要以什么名义去接近她,便只能通过别人的谈话得知她最近的消息。
南平公主大婚那日,他本来是去看热闹的,却在人群中发现了沈萝月。带着一个侍女,往人群里钻。她朝侍女得意的笑着,那块玉佩在阳光下闪着光,很是好看。
宋嘉言不由自主也跟着她们往前走,眼神紧紧盯着她。许是她太高兴了,脚下没踩稳,一个趔趄就在人群中倒了下去。宋嘉言的心在刹那间跟着咯噔一下,忙拨开前面的人把她拽起来。
那天阳光很好,她鬓边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来,她也仰头看着他,柔声道谢。宋嘉言的心里是欢喜的,但是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沈萝月在一旁笑他“今日被公主抢了风头”,他心里一震,原来沈萝月也知道他吗?
于是他便看着她,说道:“沈小姐不羡慕吗?”他想告诉她,其实宋嘉言也认得你的。可是她似乎没有听出来,只是笑了笑,低头说道:“自然是羡慕的。”
宋嘉言以为,认识之后,就有机会同她再说话了。没想到,后来私塾里的课业多,各种诗会文会都要他参加,竟然再也没有见到过。
还是前些日子,母亲要去成衣铺,拉着大家一起去,他才得以在那里看见沈萝月。
她似乎出落得更好看了,笑起来眉目更加动人。她和母亲说话,和母亲聊的极好,她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吃饭,他的心里是何等的欢喜。
“二哥!二哥!”
正想着,思绪被打断,宋嘉言转头一看,宋熙瑶和宋熙琼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朝他喊:“有消息了!姨妈刚才让人带消息说,已经进京了,叫我们不要着急,不多时就到了!”
宋嘉言站起来,惊喜地问道:“当真?”
“当真,当真。”宋熙琼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这才继续说,“二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啊,还不快去找母亲说说接待的事情?”
宋嘉言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出门朝万春堂走去。
韩缇回来之后,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于是换了件衣服,让采茶帮自己把头发梳好,坐在那里啃西瓜。
采云和采茶也没闲着,坐在一旁捻线,准备给韩缇开绣花的课。
宋嘉言一路急急走来,采云和采茶连忙站起来招呼,给宋嘉言端茶倒水。韩缇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宋嘉言,说:“怎么了?这么着急。先吃口瓜解解渴。”
接过西瓜,宋嘉言也没有推辞,咬了一口才说道:“刚才熙瑶熙琼两个姑娘告诉我,姨妈已经在城门口了,不多时就到家。我是来找母亲说说这事,顺便替两位妹妹问问招待的规制。”
“她们两个做主就好,问我干什么?”韩缇把瓜子吐在小碟子里,“既然是你们亲姨妈,自然要用最好的招待,当做自己家里人一样,这还用问我?”
宋嘉言点点头,这时宋熙瑶和宋熙琼两个丫头按捺不住兴奋也跑来了,看见韩缇桌上有西瓜,拿了就吃。
“母亲母亲,二哥都和你说过了吧,姨妈马上就来了!”宋熙瑶说着,笑容灿烂。
韩缇仔细打量着几个孩子的表情,都是非常开心和激动的,想必这位姨妈对他们都很好,在家里很受欢迎。听到要来的消息,两个丫头高兴的好比过年。
采茶搬来凳子让两个小姐坐了,便和采云在旁边继续干活。
几人吃完西瓜,又坐了一阵,管彤就进来通报:“张大娘子的马车已经在门口了,老爷让我来喊少爷和小姐们去门口迎接。”
几个孩子都急忙站起来往门外走,也顾不得向韩缇告别。韩缇心里也想着见识一下这姨妈是什么样的人,让府里上下都喜欢,便带了采茶一起出去看看。
江曼芸从马车上下来,宋府的小厮已经在旁边帮忙往下取东西。她甩甩手里的帕子,抬头看着宋府的牌匾,心下感叹自己已经许多年未曾来了。
孩子们此刻都跑到大门口,欢喜地看着江曼芸,齐声喊道:“姨母安好~”江曼芸看看他们,笑着走上前:“你们好。许久不见,嘉行嘉言两兄弟可是越发的出挑了。”
宋清恒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他这妻妹,长相和亡妻有八分相似,现在看着又是物是人非,空余感慨。
和孩子们一一问过,江曼芸这才转身看着宋清恒:“姐夫近些年过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