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城得知家里的变故，一刻不曾耽误，火速从公司赶往医院。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不少人交焦急等待着，顾墨城一眼看到靠墙而站，正失神盯着手术室大门的颜星儿。她的状态比还能负手来回踱步的顾爷爷差多了，好像随时会晕过去似的。

顾墨城拨开人群，大步流星走到颜星儿面前，颜星儿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反倒是顾爷爷停下脚步，那双饱经沧桑而显得浑浊的眼，不怒自威，目光如利刃一般向他刺了过来。

岁月染白了这位老人的鬓角，曾经挺拔硬朗的身形变得佝偻，战场带下来的旧伤每当阴雨天总会折磨得他不得不依靠拐杖来维持行动。

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这么多年为顾家撑起了一片广阔天空。

顾墨城对于顾爷爷，除了亲情更多的还是敬畏，而负责给他成长中带来温情的一直是顾奶奶。

顾爷爷和顾奶奶两人一刚一柔，相互扶持走过这么多年。所有人都说，没有顾爷爷就没有现在顾家，顾爷爷听完却在他们面前说：没有你们奶奶，就没有现在的我，更不要谈什么顾家了。

这份感情有多么不易，顾墨城看得清楚，他心中有钦佩，也有羡慕。

愿得一人，白首不离。

顾墨城望向眼角眉梢止不住哀伤的颜星儿，目光柔和下来，他压下里的那一丝畏惧，低头道：“爷爷，我来晚了。”

面对自己的亲孙子，顾爷爷现在也没心情绕弯子，直截了当开了口：“我没有别的要求，就一点，希望你能做到。”

顾墨城预感顾爷爷即将提出的要求，不是自己愿意听到的，依旧低着头没有作声。

顾爷爷却不管顾墨城怎么想，他想做的事，必须要做到：“那个女人是你领回来的，自从她进了家门，事情一桩接一桩，没个消停。现在我命令你，清理门户！”

“爷爷！”顾墨城抬起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件事不一定是星儿做的”

顾爷爷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你奶奶就快死了！你到还袒护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顾墨城和顾爷爷的争吵声，终于传进了颜星儿的封闭已久的世界里，她转过头愣愣望着这边。

顾爷爷的拐杖指着颜星儿的鼻尖，他对顾墨城说：“我今天话放这儿了，你奶奶要是没了，她也别想好过！”

顾墨城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您为什么一定认为是星儿？！”

“你奶奶是被她推的，还是因为她失职不小心掉下去，哪一个，她脱得了关系？”

颜星儿听到顾爷爷的话，痛苦地闭上眼。是啊，不管是不是她直接造成的，最后的结果都和她脱不了关系。

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温暖干燥，带着些许熟悉。

颜星儿想起上上次薛婧雪故意摔倒小产时，所有人都在指责她，只有顾墨城一个人站出来，说相信她。

这一次

颜星儿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了银色的袖口，早上顾墨城出门前，是她亲手帮他扣上的。

第二次了。

颜星儿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脆弱到不堪一击，需要悉心呵护的娇花。她笑着的时候，永远比哭的时候要多。

她现在明明心中满是感激，她应该给顾墨城一个笑容，眼泪却在此时决堤了。

这个男人是值得的。

值得她用一辈子去守护。

“爷爷，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找出事情真相，用证据还星儿一个清白。”顾墨城如此说道。

颜星儿不再像之前那样只顾沉浸在自责里，她不能一味让顾墨城为她挡下风雨：“爷爷，你应该不想让真正害了奶奶的人逍遥在外吧？奶奶她不可能无缘无故从高台上摔下去，我离开前，有告诉过奶奶在原地等我，奶奶也答应了，她绝对不会在我回来前，自己乱跑的。”

顾墨城趁热打铁：“爷爷，这件事目前疑点太多，我已经报警，有警方协助，很快真相大白的。”

顾爷爷不知是失望还是疲惫，转过身，闭上眼，不再看他们。

顾墨城总算松了口气，爷爷这个态度，是默认他们的处理方法了。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顾爷爷冷不丁开口。

颜星儿的手还和顾墨城握住一起：“好，三天足够了。”

“手术中”的灯暗了下去，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

门开了，医生推着移动病床出来，主刀的医生来到顾爷爷和顾墨城面前：“手术成功了，但是病人的情况依旧不稳定，现在要送到观察。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病人能不能恢复意识，只能看她自己。”

“什么意思？”颜星儿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急切问：“奶奶她还能醒吗？”

“有很大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打击实在太多，顾爷爷已经无法从中品出新的苦涩，怅然和麻木，令他喘不上气。

顾奶奶被送进了，顾墨城扶着顾爷爷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坐下。

顾爷爷坐稳后，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把顾墨城往旁边推了推：“既然海口夸下了，赶紧去付诸行动。”

顾墨城还是不放心，奶奶已经倒下了，这种时候他更不愿看到爷爷有什么闪失。

顾爷爷很固执：“去吧，现在看见你们在我跟前晃，心烦。”

颜星儿拉了拉顾墨城：“爷爷，那我和墨城晚点再过来。”

顾爷爷没听见似的，像一尊雕塑，兀自在病房外端坐。

颜星儿和顾墨城离开医院回到老宅，事发现场已经被封锁，警方工作人员正在做笔录。

“我们到达时案发现场已经发生破坏，这个取证带来了一定的难度。”警方工作人员道。

“现场当时是这样的”颜星儿边说边比划，想起自己是干什么的后，找来纸笔，当时现场的场景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