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雨晴并不知道,上去友好的拉住薛婧雪要带她去玩自己的娃娃,就是在这时,薛崇安清楚的看到,薛婧雪狠狠掐在了雨晴的手背上。
“呀。”雨晴捂着手背,茫然无措望着薛婧雪,薛婧雪却嘴角一瘪,哭着往薛琮珉怀里钻:“爸爸,我怕怕”
薛崇安想,他可能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真正开始讨厌这个年纪不大,心机却很深的女孩的。
薛婧雪赖在自己腿上不走,薛崇安几次想忍不住把她踹出门。
薛崇安都快没脾气了:“你要我怎么帮你?”
“哥,你有没有钱?你借我点钱好不好?”
薛崇安问:“你要钱干什么?”
薛婧雪咬着唇却迟迟不肯说。
薛崇安无所谓她说不说,本来他也没想借给她:“你自己不是明星么?出去接点工作,这点钱应该很快能回来。”
薛婧雪有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喊了起来:“你以为工作那么好接吗?每年都会有新人进圈子,她们都比我年轻,只要把那些老板哄好了,踩到我头上爬上去分分钟的事!”
“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初没有人逼你,你不是还很享受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吗?”薛崇安说。
薛婧雪恨恨道:“那些粉丝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今天喊着说喜欢你,明天也能喜欢别的nrn。口口声声喊着有多爱我,那为什么连一点小小的缺点都不能包容呢?全是假的!”
喊完了,薛婧雪也像是力气抽空了,松开了薛崇安的腿,开始捂着脸哭:“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好不公平!”
话题开始扯偏了,但就原来的话题,薛崇安也不觉得能和薛婧雪聊出个什么所以然。
“哥哥,不要总一副全世界都欠了你的样子啊。”
薛崇安耳边响起了薛雨晴的声音,温温柔柔,完全无害的声音。
有一阵子,薛崇安非常厌世,因为他觉得压力很大,每天都很不快乐,他觉得这个世界对自己就是不公平。
有时候甚至连雨晴都不想见。
那样毫无阴霾的笑容,刺得他眼睛发痛。
母亲一直告诉他,你是哥哥,一定要保护妹妹。
可是为什么哥哥就一定要保护妹妹?
好不公平。
薛雨晴有他,可是他又有谁?
薛崇安承认自己没有一个好哥哥的品格,他居然是一个心胸小到连妹妹都嫉妒的人。
爷爷也在自己耳边,不停地唠叨:“你看看顾家的孩子,就是那个小墨城,人家干什么都像样子。你再看看你自己,从小不学好,长大了你就是棵歪脖子树。”
薛崇安当时无所谓的想,他就算当棵歪脖子树又怎么了,看看他那个不着调的爸爸,不也好端端活到现在了吗?
你非让我干什么,我就偏不干。
小时候薛崇安其实挺烦薛雨晴的,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只会傻兮兮的笑着,还一直跟在他身后试图“用温暖和爱感化他”,想想就觉得要起鸡皮疙瘩。一点不掺假的说,给薛雨晴穿一身黑袍子,手里再抱着一本圣经,直接可以去修道院当修女了。
薛雨晴小小年纪,就会拍着他说着其实自己也不理解的话。这一点上,她真的是和母亲一脉相承。
母亲在他的印象里更多是林黛玉哭哭啼啼的软弱形象,有事没事,总会掉几滴眼泪,也是一副哪怕全世界都负了她,她也要回以微笑的模样。
他当时觉得身边有个傻白甜妹妹,小白花妈妈,还有一个总爱拿他去和隔壁顾老头攀比的爷爷,简直烦透了。
后来,这些他曾经觉得烦透了的人,都一一离开了他,他再回头想想,那都算什么啊?现在他哪怕付出再多代价,想换他们回来,也再也没有可能了。
世界欠他吗?
他觉得欠了不少,可是十岁的薛雨晴还是很坚定地说“不欠”。
“哥哥,你想啊,我们现在有这么大的房子住,每天能吃好多好吃的东西,还有穿不完的衣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多好。”
“有不少人,只能住很小的房子,每天吃不上饭,为了生活必须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他们多可怜。”
“所以,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是很好的。”
薛崇安当时觉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可理喻的蠢妹妹?他们能有这些,是因为薛家有钱,都是薛家给他们的,一旦他们不是薛家的人,和外面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薛雨晴居然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简直太愚蠢了!
很多年之后,薛崇安才明白了那些话真正的意思,是让他知足。
知足者才能常乐。
薛家的基因真的是很奇特。
到了薛琮珉这里,他自己是个人渣,娶了一个白莲花。
然后生下了傻白甜薛雨晴,和一个可能是人渣的他。
薛崇安有时候想想,他和薛婧雪在有些地方还是挺像的,毕竟在基因里有相同的部分。
至于不像的那部分,可能要归功于他身上还流着那个白莲花妈妈的血,亦或者是薛雨晴从小到大,孜孜不倦的“试图用爱感化他”的行为起了作用。
到底是怎么,谁又知道?
他只是很庆幸,没有活成薛婧雪的样子。
“你回去吧。”薛崇安迈开获得自由的腿,往客厅走。
薛婧雪不肯离开:“那些人如果再找我怎么办?”
“放心,”薛崇安回头勾起唇角,本就出色的面容因为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和强大而更加耀眼:“他们不会再找你。”
“真的?”薛婧雪虽然对薛崇安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有些不解,但是对着自己这个哥哥,她还是发自本能的信服。
“你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他们还揪着你干吗?”
薛婧雪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心放下一半:“那,哥哥,我今天就先走了。”
薛崇安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杯水:“别忘了帮我把门关上。”
言下之意,好走不送。
薛婧雪定了定神,不给薛崇安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他们要是再找我,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抬头一看,客厅里哪里还有薛崇安的影子,早回房间继续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