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噪音搅乱了沉寂的会场。
林宴初的呼吸微滞,眼前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隔绝了监考老师无情的眸光。
“裴煜先生,这件事......”
“我如果说,我有证据呢?”
裴煜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的俯视。
裴煜薄唇微启,似乎让林宴初头疼的事,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宴初的小手绞在一起,方才云舒站出来为她搜索证据并不能洗脱林宴初的嫌疑。
所有的矛头依旧都指认在她的身上!
林宴初听见结论时,心尖微颤,她怕老师的后半截话语说出口后,她会无地自容!
可是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有那个熟悉的,总喜欢将她挡在身后的高大背影......
陷入冰窖里的心尖莫名其妙的渐渐恢复暖意。
裴煜在青山市有一定的声望,那个男老师一时不敢再为所欲为。
只是他也毫无退路,故作镇定的梗着脖子——
“裴煜先生,请拿出您的证据。”
裴煜轻蔑的勾唇。
“证据?你在质疑我?”
大屏幕倏然出错般闪顿,方才错杂的题目已然消失。
黑屏后,大厅里播放出一段简短的音频——
那低沉的男声里难掩狡诈的兴奋,却轻咳几声,故作苦恼:“你这个请求.....我也很难办啊。”
“双倍价格。“少女的声音清清冷冷,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男人的话语,“无法让她退赛就让她身败名裂!敢出岔子,绝不饶你!”
少女的声音清亮,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屏住呼吸等待着男人的回应,生怕出声打搅了这份寂静。
那个方才为所欲为的男老师的喉结微动,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屏幕上,进度条在缓缓移动,他的双眸瞪大灼灼的眸光仿佛要在屏幕上烧出两个洞眼。
这......
本来是在他随时随地藏在公文包里的录音笔。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接下来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了!
沉寂的等待很是漫长,男老师缓缓地转过头颅,对上裴煜暗藏锋芒的眸光。
在证据面前,他像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果然,在那音频里,低沉的男声愣了几秒钟后,狡黠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心倒是挺狠的,这个价格......我就勉强接受了,手脚干净点,可别给我落下把柄。”
“咚!”
男老师的腿弯一软,直直的跪坐在地上。
方才还得意的脸上已经满是错愕。
男老师猛然转过头去看祁恩的反应,却发觉她依旧是不慌不急,静静的立在一处,俊俏的小脸上面色如常。
祁恩仿佛是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也偏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男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一时恍惚,居然看见那少女的唇角微微上翘。
再眨了眨眸子,祁恩的脸色却不见笑意。
面无表情的模样更像是皮笑肉不笑,让人心慌。
男老师的心底凉了半截。
该不会.....
见男老师早就沉不住气,祁恩心底不禁冷笑,不屑的别过视线。
看来,为了保住自己,只能把他卖了。
他们之间不过是有着金钱利益的暂时盟友。
见云舒已经将眸光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祁恩故意面露慌张:“我....我真的不是.......是这位老师威胁我的,让我故意这样说,留下音频当做证据,他说林家的大小姐在生日宴上设计陷害闺蜜,总该吃点苦头……..
祁恩的犹犹豫豫的把后半截话语咽回唇齿间,小手颤抖着捂住唇瓣。
漆黑的双眸不敢对上裴煜审视似的眸光。
慌乱的躲避间,小身板也在跟着颤抖。
许久,祁恩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哽咽着启唇——
“毕竟我也有错,我自愿退赛!”
会场里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被众人看好的天才少女,居然主动提出退赛?
几个监考老师聚在一起商讨,最后与主办方共同做下决定,本次大赛作废,将在几日后重新举办,祁恩永久禁赛,而那个男老师在大赛工作人员里的名单里永久除名。
祁恩盛满点点泪光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楚楚可怜。
心底却暗暗地松了口气。
还好,只不过是禁赛。
看来她刚才的话语,已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事情败露后总该找一个替罪羊,他自己没脑子露出这么多把柄,就别怪她把他当做跳板!
林宴初的小脸上总算是渐渐恢复血色。
方才百口莫辩的情景,让林宴初没来由的想起前世时,在众人质疑的眸光下,无人可依,只能无助嘶吼“不是我做的!”.......-
冰凉缓缓地流泻过四肢百骸,林宴初劫后余生般,肩头微抖,掌心却倏然钻进了一抹暖意,林宴初倏然抬眸,对上裴煜混血似的深邃双眸。
“以前怎么不见得你这么胆小?”
林宴初的耳畔拂过温热,裴煜微微俯身,亲昵的覆在她的耳畔,眼底闪过狡黠,“对我的那些威风呢?又欠我一个人情,想好怎么还了吗?”
林宴初不过是稍稍恍惚几秒,小脸上的慌乱立刻恢复如常,忿忿的甩开裴煜的大手,“我又没让你帮我......再说,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条命!”
确实如此。
裴煜无谓的耸了耸肩,难得默许林宴初骄纵,不与她争辩。
只是,让裴煜略微上心的是,他刚才看见林宴初几欲急哭的小脸上一闪而过的恍惚神色......
她的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云舒将视频上交给举办方后,转身便看见在林宴初身侧,贴得愈来愈近的裴煜。
温润的俊容上瞬间黑若煤炭。
不动声色的走了过来,将两人隔开。
云舒很是绅士的冲着林宴初俯了俯身:“宴初,我们回去吧。”
裴煜被他挤到一旁,本就心情不爽,又听见云舒的称呼,俊脸上一片阴沉。
“你叫她什么?”
云舒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对上裴煜微拧的眉头,不以为然的轻笑,故作不解的火上浇油:“宴初是我的小学妹,我都是这么叫她的...….有什么不对吗?”
还真是明知故问。
裴煜的薄唇微抿,倏然气极反笑。
他一时想不通,这个臭小子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在自己眼前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