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羽连忙向着屋外跑去,甚至于连自己一如往常的形象都不在在乎,现在,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姐姐,哪怕再见最后一面也好。
十二年的相濡以沫,不是任何情感可以比拟的,前世的自己没有体会到人间冷暖,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感受到了,那种幸福,真正如现在一般,他要去找回她。
漆黑的夜里,一切都寂寥无人,只有那磅礴的大雨在无边的挥洒,天空上的雷云像是活过来一样,翻涌着磅礴的浪花。
街道深处,连绵的阁楼沿着长长的阶道耸立着,那处本该是众星捧月般的寰宇,却只剩下无边的萧瑟。
此刻的顾洛羽全身上下被雨水湿透,单薄的衣服隐隐约约浮现雪白的肌肤,发丝凌乱在肩膀上,整个人像是失去自己最爱的东西一般,迷茫无措。
“姐姐…”
顾洛羽喃喃自语着,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自己亲人离自己而去的痛苦绝望,那是常人绝对不愿在体会的感觉。
顾洛羽渐渐闭上双眼,任由着雨水嘀嗒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雨水那清晰可见的触感,意识恍惚,精神亦是模糊,紧绷的神经像是崩断了的弦,他再也承受不下去了。
伴随着一声咣当的声音,身体瘫倒在地上,整个人陷入昏迷。
就在顾洛羽昏倒的那一刻,两个人影从黑暗的环境中走出。
二人手提着两柄青色的长剑,身形纤细苗条,是两位女人,见到顾洛羽倒在地上,那平静如水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笑意。
她们二人奉京城的家主命令去格杀她的弟弟,但是让她们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的是,见到如今的他,顾洛羽长的竟然如此的美丽,就仿佛不是人间之物。
这一刻,她们心中生起了极大的念想,在她们看来,世间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了顾洛羽的长相,更不用说她们这些凡人了。
既然家主让她们来格杀顾洛羽,那么或许享受一会在杀,也不会感到太迟,起码不会暴殄天物。
不过,就在她们企图让自己和他进一步交流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什么人?”
其中的一个女人忽然大喝了一声,她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
在这空荡的环境之中,能够躲避他们追查的人,在这偏僻的小村庄之内可谓之少之又少,但此刻却有自己还未察觉到的敌人,这意味着什么,她非常的清楚。
自己必须保持百分百的精神专注,否则自己和身边的另一位女子绝对会有性命之忧,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见的。
目光凝重地看着四周的一切,那无边的黑暗仿佛像是囚笼一般,将自己紧紧的禁锢在这里,任由宰割,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下一秒,微弱的灯火照亮了雨丝,前方的夜雨里,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撑伞而行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柄宝剑,雨声还在发出嘀嗒的声响,但此刻万物都像是沉寂一般。
那是一柄古旧红伞,细密整齐的伞骨撑着暗红色的伞面,看起来颇有诗情画意,雨水敲落、跃起、震碎,化作濛濛雾气,消失在天空之中。
夜色亦如水。
那柄伞已缓缓越了过来,裙袂下露出的鞋尖踏过石阶潺潺淌下的积水,声音轻碎,像是在预告着这里的一切。
二人看着撑伞而立的少女,神情骤然凝固,手已经按在了剑鞘之上。
少女停下了脚步,轻轻为顾洛羽撑起伞,目光如水般平静。
伞面微扬,电光恰合时宜地撕开苍穹,刹那明灭的光中映出了她的脸,平静蕴含着怒火。
少女眉目细美,青丝蘸水,拂乱她如雪的面颊,而那点漆般的眸子里,电光一映而过。
少女手里轻轻地扬起手用的宝剑,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们,沉默不语。
其他两个女子看见女子手中的宝剑之时,瞳孔骤然深缩,难以置信。
“黍…黍离。”
她们明显没有想到,在这如此小的地界竟然会遇到这传世名剑,在家族的剑谱当中,她们见过此剑样貌和如今女子手中拿着的宝剑并不太大区别。要知道黍离剑早已经消失了无数年。
可是这一次在这地方当中竟然见到了失传已久的名剑,黍离。
下一刻,只见少女轻抬宝剑,在两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之间,剑光一闪,如同划破天边的帷幕,伴随着一道血丝的落下,鲜血轻轻地滴落,在那沾满雨水的青砖之上,显得格外的妖艳。
两女的尸体在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倒下,直到死她们都没有看见女子的剑招究竟是如何发出的,那种速度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极致吗?
“在我的手上,没有人可以活着看见这柄剑。”
女子轻轻的浅道,刚刚顺手杀的二人,仿佛在她的眼里就如同最低级的生物一般,没有任何值得怜悯的地方。
少女将剑轻轻地收归于剑鞘,伴随着一道亮光的闪过紧密地和剑鞘合在一起,黍离剑又一次隐匿于黑暗之中。
过了一会,秋雷声隆隆地滚过耳畔。
少女忽然将伞搁在身边,纤净的身子亭亭而立。
如秋水般的美眸静静注视着昏迷的顾洛羽,眼含温柔。
“唉……”
心中纵使有千万言语,可是在此一刻都化为长长的叹息声。
雨夜淅沥,雨水滴答在青砖石瓦上顺着细细弯弯的沟壑汇聚于一点。
雨如游丝,缠住她的内心,打湿了寂寞的窗扉,风起云落,上演几度轮回。
ps:从前一位饱受盛名的铸剑大师过访故宗庙宫室时,所见一片葱绿,当年的繁盛不见,昔日的奢华也不见,就连刚刚经历的战火也难觅印痕了,那绿油油的一片是黍在盛长,还有那稷苗凄凄。
于是心有所感,在田间取百日清晨露水,加以精铁揉以五金,以黍为融,露水为引,铸造此剑,名为黍离,剧传闻此剑出世之时,田间万林生灵皆发出颤颤声响,以示臣服。
而后因此剑名气过大,遭到江湖上许多势力围追堵截,铸剑大师被杀,黍离剑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