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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爱卿兢兢业业,战无不胜,为国捐躯……”

“停!”司马亿捏着耳垂朝正在飙戏的室友老何吼了一声,“我怎么就被你编死了呢?”

“哎呀,小说剧情就是要吸引眼球嘛。”老何翘了个颇为女性化的兰花指,司马亿连连将椅子倒退。

各位没看错,这就是某211大学中文系大二的男生宿舍,咋咋呼呼的一群戏精鬼畜。

司马亿,年方十九,男,主业大学生,副业小说作者。刚才在他们宿舍发生的那一幕,别误会,某人朗诵的可不是司马同学的小说。要真像老何编的这么粗制滥造的话,司马亿心想,估计早就被平台封杀了吧。

阳台上咕嘟嘟的沸腾提示,司马亿底盘装了个定时弹簧,几乎是同时发射出去,还没等其他几位老兄回神,司马亿就已经嘘着水蒸气掀锅盖了。

某人的面熟了。

在阳台上煮泡面的原因有两条,一是怕宿管路过瞧见那口不合时宜作妖的电锅,免不了一通教训的铺天盖地,以及室友们丧失优秀寝室荣誉的哭天抢地,二来就是,浓郁的化学调味气味存留,不太符合“素质”教育的初衷罢。

对面女生宿舍楼顶的红瓦斜坡躺了几只乌鸦,看样子背光阴凉的瓦片睡得舒服惬意,一大家子四世同堂的乌鸦排排坐,像是一群观众观看来自司马亿小朋友的泡面吃播。

高中文理科分班的时候毅然决然走上了纯文科的“独木桥”,可能他自己都没计划过以后要干什么。从小成绩就很好,百度百科搜索他的名字划拉几页都能找到他中学时期什么市里面三好学生评选,哪个竞赛获奖的光荣事迹。家里人盯得紧,容不得半点松懈。从名字也不难看出,要比司马迁更牛,司马万千万都不够,直接上亿。高中文理科分班,全世界都期待着这家伙学个理化生,谁知他硬币一抛,不管正反面,不想走家长“为他”规划的方向。就算现在构想以后一脸懵,至少是自己想要,自己做选择也需要过程吧。

司马亿熟练地把玩筷子给面条翻了个身,将他肉眼可见的蔬菜粒面向自己,兴许这样能有种心理暗示的作用:这碗面性价过关。

刚上大学那会儿拜托了十几年的校服约束,男生在打扮上面开蒙晚,司马亿臭美的第一步就是换了隐形眼镜,那副打篮球上窜下跳砸鼻梁的老框子终于退休了。那时候他还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想,吃泡面的时候热气会不会让隐形眼镜起雾?估计能让物理系的同学笑到他毕业。

司马亿就是这么个“异想天开”的存在,不然这几十万字小说怎么码得出来呢。

对面女生宿舍正朝着他们阳台的那间,阳台门底线刺啦一声从墙根蹭出一个一百二十度圆心角的扇形。

有女生!

司马亿眉毛一跳,正寻思着要不要先藏到门后,显得自己不是个盯着女寝发呆的变态,结果被对面眼尖的那位逮了个正着。

如果司马亿没记错自己的隐形眼镜还健在的话,他视网膜上投射的影像是个瘦高的姑娘,套了一身粉色睡衣,宽松到能装两个人,一边胳膊上套了几圈衣架,手持晾衣撑,用司马亿不太精确的非官方肉眼测量,间距十米的视觉效果和海王手持鱼叉没两样。

大中午的晾什么衣服呢……

司马亿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尴尬到大小脑五脏六腑神经元都自动回避了,他不是像个傻子,在他看来就是个傻子地定在原地,抱着他的锅,看着对面的人把衣服一件件抖落平整,小细胳膊一伸将其送上房梁的挂钩。

等到那位勤劳的女侠捯饬完毕,司马亿用力挤了挤眼睛调整隐形眼镜。

虽然他没怎么学过心理学行为学,但他可以肯定,刚才她走人关门的力度和声音分贝,火气不小,冲他来的。

人的性格各异,谁都说不准到底是先天遗传为主还是后天环境造化的。很多人第一眼见司马亿都说他看着……不爱搭理人。他想想都觉得委屈,长相谁能自己选啊,长得不喜感极易被说是扑克脸,误会大了。

篮球气不足的时候,自由落体高度一米八,一次回弹一米五,二次不足一米,第三次不知道还愿不愿意赏脸跳起来。

晚上八点的篮球场堪比包场的排场,司马亿掐点打球就为了享受这种“独霸四方”的快感。一场没有对手的篮球赛,他永远不会输。

夜里给人提供了很多胡思乱想的空间,而且没人看得到你放空思索时瞪得像铜铃的眼睛。

如果有机会以上帝视角俯瞰他们的大学,肯定一眼就能锁定篮球场上某个形单影只却自得其乐热火朝天的司马亿同学。四下无人,只有他手机背面手电筒的冷白光直立着陪着它的主人。

以后坐飞机一定要是靠窗的位置,好让人扮演一回上帝的角色。

“嗞——”

司马亿条件反射地合掌一拍,手心没有蚊虫的遗体,身上也不痒。

头顶“嗞——”又一轮叨扰。

之前在朋友圈看到过的段子说,男生要拿出自己一米八的身高优势来不要光嘴上说说自己多高……

他想象着前方的篮筐在对自己微笑招手说你好,猛地飞起一跃。

“砰”

头顶撞到一个比蚊子硬个千万倍的东西。

“阿西——”司马亿疼得韩语都冒出来了,赶紧摸摸检查下脑壳还完整不。

身后随即传来另一声类似的噪音。

打篮球的人反应很快,几乎与声音同时行动,转身,看到了一只可可怜怜的小无人机。

“钢筋水泥的东西这么弱。”司马亿蹲下去检查这个不明飞行物,“连我的脑袋都打不过。”

他琢磨着结构嘀咕半天,四下无人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宝贝,想着这样干等也不是个办法,于是他抱着那个倒霉催的无人机跑回宿舍,前后拍了几张照片发到了学校的失物招领群。

——————————————————

第二天早晨司马亿有八点整的早课,起了个大早,可能是脑子还没醒透,一直到了教室才想起来手机还没开机。

趁着教授来之前开机检阅下昨晚有什么大新闻。

不错,昨晚是个平安夜。除了……有个好友申请。

哦,失物招领群里找上门的,看来是飞行物的主人吧。

是个女生,叫……尚观?

坐在教室的司马亿倒吸一口冷气。

尚观何许人也?摄影系大二,去年学校艺术节摄影展上,每个参展作品边上都附了作者头像,尚观看似不起眼的证件照颇为惊艳,所以当时闲逛看展的他们宿舍几人都记住了。

司马亿颤动的手指尖按下了“同意”。

要不是旁边老何按着他的肩膀,估计这家伙上课还不等教授提问就先自告奋勇从座位上一个弹簧跳起来了,当然不是因为这题他懂。

三言两语,两人约好下午五点在篮球场见。

司马亿在微信里说他会带一个牛皮纸盒装无人机,到时候她能认出来。

五点整,一个穿了衬衫裙的高个子晃悠到了篮球场边。

司马亿刚从“思考人生”当中回神到现实,翻了个白眼调正隐形眼镜。

两两眼神直击。

司马亿用打篮球反应的速度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好家伙,世界真小。

他赌上这学期考试背书的脑力,自己的记忆没错,就是阳台上的她。

身后轻飘飘的脚步声渐渐上升分贝逼近。

司马亿挤了挤眼睛,隐形眼镜没歪,调整了一个假到滑稽的微笑转回身去:

“你好,是摄影系的嘛?”

尚观撇嘴冷冷地笑了一声以表肯定。

“你……的无人机给你。”司马亿把纸盒往尚观怀里一怼塞给她就想溜,谁知跑路的时候被她再一次逮住。

“等等。”

司马亿怯生生地回头,尚观抱着盒子走上前说:

“我看了你朋友圈,你‘笔名是叫‘司马’对吗?我是你的小说书粉呢。”

“啊哈哈是吗?那我们也算……网友面基了哈哈……”

某人的崛起就在一瞬间,生活的反转就是这么快。

篮球场上蹦跶的人群和两人之间仿佛是时间卡壳不走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半晌,司马亿才反应过来,回应道:

“啊哈哈哈我先走了啊——“

然后他一溜烟逃离现场。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啊,真奇妙。”回到宿舍,司马亿和老何他们描述完刚才的情景就后悔了,真不该说给他们听,因为免不了老何的一顿玩笑。

老何咂着嘴斜着身子眯眼看司马亿,搞得他此时此刻的处境比刚才在篮球场都尴尬。三兄弟坐着朝向他,他一人“自觉”地站在门边像个小学生犯了错似的。

“我能坐下了嘛?”

“没人不让你坐啊你自己站那儿的。”老何无辜地摊摊手。

要是真的如同所有人所想,以为两人的缘分到此为止就大错特错了。

司马亿,比司马迁司马懿都厉害的人,别小瞧了女娲的造人技术。

都说男生心宽,小事儿不会唧唧歪歪纠结很久,打场球,杀回游戏就抛到脑后甩到外太空去了。司马亿本着转移注意力的原则,晚上八点的日常打篮球。

(二)

尚观用自己的拇指腹捻着揉搓食指尖的小伤口。

前几天晾衣服被门把手上突起的铁屑扎到手指,幸好没生锈,不必担心破伤风的威胁。

手指尖伤到了每一按相机快门都有感觉,几乎是可以通过疼痛指数来判断这张照片拍下的时候她有多急不可耐,越疼说明快门按得越狠,卯足了劲要第一个抢到这片风景。

用尚观的话说,好照片,是不需要修图就能成为别人的修图模板的,

学校篮球场在操场看台的背后,隐身于两层楼高的灰白墙面身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营造阴天灰蒙蒙的气氛,哪怕是晴天,避光的角度改不了。

尚观喜欢站在空旷的高处,沿着看台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上,最顶层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四下无人,手可摘星辰,到了晚上更是有一丝“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静谧。

她转身手臂抵在栏杆上,面向背面的篮球场。

他有些累了,在灰色的墙根倚靠着篮球坐下休息。

她抬头看向星星,他低头数着球面的纹理。

回到宿舍,尚观打开电脑把无人机拍摄的资料备份加载完,小口喝着热咖啡审阅。

图书馆窗口隐约可见有多少人在进行一场学习的拉锯赛,下晚课的人多半是两两结伴而行,其中多少对是男女搭配。

摄像头以俯冲的架势自由落体,尚观眉头一皱明白大事不妙,谁知这家伙生命力顽强地悬空在了距离地面不足两米的位置,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头像,正对摄像头显露出的不知所措。

尚观看到这儿,抛光的指甲轮流叩击台面,苹果肌上抬的坏笑着。

野兽看到猎物后的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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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司马亿的小说事业不太顺利,也不知道是不是写多了没什么新意,本来就是走马观花图个热闹的网友读者们有这么多可供选择的书看,凭什么选你呢?

在阳台上和责编通了电话回宿舍,老何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禁咂嘴道:

“啧,你是真没创意了。”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唱衰我了。”司马亿拿起老何桌上的水就喝。

“说认真的,你这人做事儿写书都一个毛病。假正经。”老何说到这儿,兰花指又恰到好处地弹了出来。

“我怎么就假正经了我明明是真的正人君子,哪像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真的为了人气瞎写些不上台没分寸东西,可真就没意思了。”司马亿一口气叨叨完,老何假笑着鼓鼓掌。

担心失业的司马亿同学在校园里瞎晃,随着脚尖指引的方向走,就到了篮球场看台底下。

看了眼手机屏幕,倒影里的眼睛,透过隐形眼镜的六神无主。

“咔”

后脑勺方向的声音,司马亿一惊,还以为自己脑壳脆了。

一抬头,是尚观站在看台最顶上驾驶着无人机。

“你都有无人机了怎么还跑到这么高的地方。”

司马亿气喘吁吁地一步两级台阶爬上去。

尚观撇着半边嘴冷冷地笑了一声:

“高处有我想要的东西。”

司马亿被她说懵了。

两人再一次处于尴尬到乌鸦飞过留下点点点的处境。

司马亿心里头认栽,想着从第一次在阳台上看到尚观就水逆了,次次都逃不掉。

小无人机来回转了一圈回到主人手里。尚观像抱着自己小孩一样抱着它。

“我有个点子,可以帮你提升小说人气。”司马亿刚想趁空气冷着的时候开溜,尚观就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办法?”

“我可以给你的小说配图。你写的都是些现实生活杂文,我拍的照片加进去不违和。这种形式的网络小说不常有吧。”

尚观头也不抬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司马亿侧身站在台阶上,挤了挤眼睛调正隐形眼镜。可能是习惯了,每次思考的时候隐形眼镜都会歪。

“所以,合作吗?”尚观终于抬头看向了司马亿。

“额……”

“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还真是盛情难却。

看着灰溜溜逃跑的司马亿,尚观自言自语道:

“还挺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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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看着尚观发来的图片,四个男生围在司马亿的电脑前,老何由衷地“哇”了一声。

“我有种预感,这次你必火无疑。”

老何语重心长地拍拍司马亿的肩膀。

“加油。”

于是乎,司马亿在三位室友的瞩目之下,平淡无奇地按下了“发送”,新章节诞生。

尚观的手机响了。她刚洗完头擦着头发,斜眼瞧见发光的屏幕,一条来自小说app的提示。

看完新章节后,她长舒一口气,似乎早已胜券在握。

不出所料,隔天夜里,也就是网文读者们最活跃的时段,司马亿的小说点击率创下历史新高,直接把他送上了热榜。

他高兴地睡不着了,伸了个懒腰起来,倒了杯水走上阳台。

对面女生宿舍的阳台门缝流出一线鹅黄色的灯光。

司马亿双臂抱在胸前看向那里,没戴眼镜有些朦胧,像罩了一层水雾以混淆轮廓。

尚观,真是个让他好奇的女孩子,说她孤僻也不是,她主动找他搭话出主意合作,但每次都没什么适宜的表情变化,一直冷冷的笑一笑便作罢。

已经入春了,半夜站在阳台上吹风也不是很冷,司马亿只穿了件睡觉时的短袖T恤,迎风招展时空气撑大了衣服容量。

他在手机备忘录里写道:

“快要二十岁了,我承认我的青春里少了些什么,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写完,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和某人道谢,于是在微信里敲出一句谢谢。

对方几乎是秒回:

“不客气,还没睡?”

“你不也一样没睡。”

“好无聊晚上。”

“是啊,在阳台上吹风没事做。”

司马亿刚发出去这条就想要撤回,毕竟人家应该没兴趣关心他大半夜干了什么。

接过尚观又一次秒回,让司马亿来不及吃后悔药。

“你在阳台上等下,先别走。”

司马亿看到对面阳台那束光线逐渐变胖,最后长成扇形,期间挖出一个人形黑影。

小飞机突突突,降落在司马亿的阳台上。

“什么意思呀?”

“你看看它下面挂着的。”

司马亿用手机打光,发现了无人机下面挂着的小纸条,字太小了看不清。

“你要说什么打在微信里吧看不清纸条糊的。”

“明天见面说,早上九点食堂见。”

送走了小飞机,司马亿朝对面挥挥手示意要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宿舍里其他三位还没听到闹钟,就被司马亿的咳嗽声吵醒了,

“一个字,‘该’。”老何递了杯温水到司马亿床头,“感冒了吧?”

司马亿也心服口服觉得自己活该了,嗓子**般地止不住想咳嗽。

今天周末他没课,还能多睡会儿。

谁知一觉到了大中午。

看到手机屏幕上干巴巴的12:00,司马亿先是无感,后是无奈。

早上八点半,尚观已经站在食堂门口了。

她昨晚洗过头,头发上还残留着洗发水的花香味。

心里准备了无数条开场白格式,几乎盘算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场景以及应对他们说什么会达到怎样的效果,她都预料了。

九点整,她看了眼鞋带,端正的双扣结,没松。好无聊。

九点半,手机的电量少了百分之十。

十点,腿有点酸。

十一点……

尚观利索地把头发扎了个马尾,压低气息叹口气,防止火气上升。

手机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昨晚传送的纸条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说他假装没读出来上面的字,找了个看不清的理由搪塞过去。

人一开始浮想联翩,这各色千奇百怪的想象就刹不住车,冲进脑海里的无底洞。

“她肯定恨死我了该死该死。”司马亿慌张地敲打着手机,如果道歉有用的话此时就“不需要警察”了。

可能需要消防员,灭火要紧。

“你生病了?”对方又是秒回,让司马亿更惭愧了,她一定是真的一直在等他吧。

冷场了几分钟,司马亿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尚观愣神,敲出一行字又删掉,重新编了一列发出去。

“本来要给你庆祝的。”

“啊谢谢哈哈。下次找个地方请你吃饭。”

尚观没再回复,把手机扔到床上,拿起桌上的相机浏览以前的存图。

大一时候刚上手的作业现在看来真是蹩脚,光源找不准不说,那时候还不懂什么透视的理论,结构到处能挑出毛病。

她自由发挥找到的素材多半是出自她最喜欢的看台最高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有益于创作。去年暑假收获了一台小无人机,以后不用爬高也能创作鸟瞰全局的作品,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了,老地方终究有它独到的吸引力。

晚上八点的看台下,有个独奏的影子,形单影只打着没有对手的篮球赛。

要是相机能像手机那样拍实况图就好了,尚观想着,终于不再是阴森的笑了。

“观观我回来啦——”

室友安安下课回来,书包往床上一甩就躺下了。

玩了会儿手机,她把头探出床帘问道:

“哦对了观,刚才遇到教授,他让我问问你,你那个出国项目的材料什么时候交?”

“快了快了,这两天就行。”尚观被她提醒了,赶忙打开电脑查看。

(三)

等司马亿感冒好了,他下一章节的配图也传送了过来。尚观的工作效率令人佩服。

说好的约饭也兑现了。

“来,敬大作家一杯。”尚观先举杯,司马亿连忙笑着配合,有些不好意思地耳根子发红了。

“你呀,”司马亿顺着尚观的示意给她满上,“真的,不是恭维你,搞艺术你有天赋。”

“你不也是么。”尚观看着对面瘪嘴不习惯啤酒麦芽苦味的司马亿,像服务员要了杯可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可乐。”司马亿说了谢谢追问道,尚观摊摊手。

“随便点的,巧了呗。”

说完,目光神散,往左边偏移了一下。眼睛受不了违心的表演,用潜意识向她抗议。

两人在小酒馆聊着天,一开口就源源不断的话匣子,几乎是从出生前开始盘起。就这样到了很晚,两人都不记得时间那么久。

结果就是,打车难,回宿舍宵禁都过了。

“现在怎么办呢?”尚观手叉腰站在宿舍楼前。

“明天周日你没加课吧?”

“没啊怎么了?”

十分钟后……

“想不到大半夜坐在这里吹风和以前晚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两人坐在看台最顶层的塑料椅上俯瞰校园,尚观由衷感慨道,“没那么多凌乱的灯光,清一色看起来,整齐,干净,舒服。”

就像篮球场上那个没有对手的球员,简单的白T恤,干净,爽朗,没那么多杂乱的修饰,专属他的简单。

司马亿长舒一口气,回想起刚认识尚观的时候,天天倒霉,还以为自己遇到什么命中注定的劫数了呢。其实相处起来没那么困难,甚至是,很舒服的关系,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一夜就这样不说话地静坐着,脑中编写着各自无形的日记,结尾收场的是最终答案。

日出,天边的鱼肚白演化成扎眼的火烧云,刺激着不睡觉干涩的眼球。

在宿舍楼间分开前,尚观突然叫住了司马亿。

“我下学期开始,也就是大三大四都要在美国做交换生了。学校国内外二加二的项目。”

司马亿手机差点没拿稳,不过这点颤抖的浮动对于那块六寸的方块微不足道。

“祝贺你啊,这个机会可来之不易啊,大家都挤破头要申请呢。”

“我会努力的,肯定。”

然后她赶着他赶紧回去补觉。

五月的气温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不冷,多动容易出汗,想开空调,却在温度的选择上难下决定,好像室内外的温差不足以支撑空调带来体感上的舒适。

尚观在电脑里存了一个新相册,把这两年偷拍的司马亿都传进去,然后清空相机内存,空余容量以后会派别的用场的。

这两个月能做朋友,不用偷拍的感觉真好。

有些话不必说,以后一直是好朋友。舍弃某句话换来的无话不说。

(四)

尚观出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司马亿好不容易才练熟了摄影的几项基本功,什么调色结构亮度的修图要素也能自己搞定了。

他学会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情,时差的催化之下,慢慢两人之间的线索也断了。

后来别人问起为什么会有给网络小说配摄影插图的想法,他的回答每次都是:有个学摄影的好朋友,她帮了我一把。

有天司马亿百无聊赖地刷手机,前些年的备忘录被他的抒情小散文攻占。其中夹了一条:

“我承认我的青春少了些什么,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他笑自己那时候的幼稚,删掉了这条随笔。

人来人往都是过客,谁都少不了什么,也是余不下更多的。

后来的后来,我们称他们为,一个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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