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府议事殿内间卧榻之上,任御盘坐在上首,看到几位副学正皆是点头赞同让匠修一脉筑城,他也是不觉点了点首。
拍板道:“既然诸位副学正皆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接下来议题一转,道:“由于我方在时间方面太过紧缺,我意先让诸位副学正和军正府甲士尽快前往此处山丘驻扎,做筑城前准备工作和监察妖物一方动向。”
霍都道人神色坚决,道:“镇守安心,我等知晓利害,议事结束之后我们就去学宫召集人手,争取今天午夜之前就在那处山丘驻扎下来。”
其余三位副学正也是接谕领旨。
任御点首,温言道:“有劳诸位道友了,御深感欣慰。自两族摩擦以来,我族凡俗之人视我等为坚实背靠,为精神支柱,诸位道友如今所为,当是不负他们期望。”
魏执礼道人神色间也是浮现感慨之色,道:“上真言重了,我等也是领谕行事,本是职责之内,反倒是上真,一手促成南亭道如今之局面,为我族生民争取到可以喘息的机会,这才称的上大善。”
其余诸位道人也是皆道了一声:“善”。
任御神色坦然,无有飘然忘形之相,道:“自家事自家知晓,诸位道友有心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接下来军正府方面,诸位可以代我口谕给武军正知晓,待议事结束后,贫道准备亲自前往临安,镇海两府一行,降谕各方势力支应诸位,诸位且安心先行。”
道完他便放下手中茶盅,起的身来,诸位副学正见此,随即知晓此次议事已是结束,向任御揖手一礼,告辞离去。
看到几位副学正离去后,任御来到处理日常事务的案桌前提笔给陈抱朴留下一张他要外出的字条后,也是出的殿来,来到正殿法台之上,运持法力,化为玄光一闪,消失不见。
……
望远府城北城门以北,就是不知哪个朝代所修的南亭古道,这条古道西接通州府城,东临临安,镇海两府之地,一道上道路宽广,驿站店家林立,所接大城小城无数,是南亭道主要的交通要道。
倘若说是古道一道上所经过周边众多城池,倒不如说是古道所经过之地,才有大玄诸多城池建立。
毕竟古道所存在的时间,比之大玄立朝的时间还要久远,古老。
这也是大玄建朝以来,延古时所做,设道南亭,未改南亭道道称一事的缘由。
因为南亭古道一词由来已久,已是深入周边百姓人心。
就在南亭古道一角,有玄光落下,任御身影自里而出,来到古道道路上。
有了之前两次的经验,这次任御随一落下,就化去身上异象,所以道上行人,也就发现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道人,见他出尘飘逸就多看了两眼,除外,并没有太多反应。
任御站在古道上四下一望,见道上行人比起前些日子多了一些,神色行走间也少了往日那份慌张,担心之意。
这个可能和昨日传来的人族一方大胜而归的消息有关,他不由的心下稍一点头。
北泸州底层老百姓一生为生计奔波劳碌,时有艰辛,再加上妖物一方大肆残害百姓生民,使得他们更是朝不保夕,处境极为艰难。
他既然已是来到了这大荒,来到了这南亭道,别的方面他也无心为力,但身为南亭道镇守,扫平来犯之敌,还老百姓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环境是他刻不容缓,必须要为的事情。
这样,这样才能使他心意渐平,不负上下之期望。
也对他的修行上也大有禅益,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任御站在道旁心下思忖,眺望远方的时候,旁边路过的一老丈手牵一小妮子,步伐不急不缓的前行,来到了任御的身旁,看见他后拱手一揖,神色亲和,道:
“道长安好,老朽有礼了。”
任御放下心中所想,同样还了一礼,道:“贫道见过老丈,老丈这是准备这是准备要往何处去啊?”
说完便跟上老丈追撵小妮子脚步,同行向前走着。
老丈看到随他追小妮子的任御后,神色一惭,回道:“道长勿怪,这小妮子太顽皮了。还不是这妮子想她外公外婆了,趁着这阵子南亭周边还算平稳,去前方定远城小妮子的舅父家探亲一番,算了下也是一年多没有见面了。”
说完便望了一眼重新牵在手上小妮子,满脸宠溺。
任御看到后也是脸上浮现出笑容,笑了笑,道:“老丈好福气,孙女承欢膝下,看老丈身上穿着,像是出自富庶家庭。”
“生活上还算过得去,这也是三个儿子都是在军正府参军的缘故,可惜老大和老三都被那天杀的妖物畜生所害,只有老二还存活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也会离我们而去!”
“唉!”,说完便叹了一口气,神色悻然,似是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任御听到后也是沉默一瞬,这老丈方才所言他家处境,虽是一句带过,但也让他更加切身体会到了底层百姓生存的艰难。
过了一会儿,才道:“老丈还请节哀顺变,如今我南亭道人族处境和以往有所不同,接下来百姓的生计或能好上一些。”
神色间似是发呆想事的老丈听到任御的话后,反应过来,神情一振,道:“道长所言不差,我那在军正府从军的二儿子昨日托人传信,说是说什么妖物先前先锋营,已被镇守大人带领军正府和学宫修道人扑灭,叫我们安心在家待着,这也是我们爷孙俩选择今日去她舅父家的原因。”
说完便看向任御,神色似有敬仰,试探问道:“莫非道长就是学宫修行的道人?……是呢!如今道人都是下山帮助我族对抗南亭周边妖物畜生,不是在学宫当做师教,就是在学宫之内修行,别处再很难见到道人身影!”
任御看到看了他一眼,便兀自低头喃喃自语的老丈后,神色间有些复杂。
以前那个世界似老丈这样的年纪的老人,也就是年过花甲,神思或有迟钝,但也仅仅是个例,哪怕是乡间一生辛苦的老农,也是精神抖擞,不像这老丈老痴的这么严重。
这也可能和老丈的两个儿子都是战死在沙场上,精神受了刺激有关。
任御收起眉间沉凝,拱手道:“老丈好眼力,御也算是在学宫之中修行。如今师门有命,让我前往临安,镇海两府传达一些师命。”
老丈神色再次一晃,停下脚步再次躬身一揖,道“老朽眼拙,不想是替我族赶走妖物畜生的学宫修道人当面,老朽刚才多有失敬,还望道长莫要见怪哇!”
任御当即停下脚步,躬身还礼,上前扶起老丈,神色一正,道:
“老丈言重了,师门有言,修道人也是出自凡俗众生,让我等对世间众生多做照拂,这也是我等修道人所应该做的事情,当不起老丈如此大礼。”
老丈神色间敬仰更甚,坚持道:“一看道长,就知道长师门长辈都是大德之人,老朽仰慕万分。可惜我一把不听使唤的老骨头,不能和道长们一起上阵杀那毫无良知的妖物畜生!老东西我惭愧啊!”
任御也是被老丈的大义之言有所感染,感慨道:“老丈贤德,在痛失两位爱子的情况下还能出此言语,御深感佩服。老丈安心等候,要不了多久时日,我人族和妖物一方所处境遇就会有所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