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啊
真是个,毫不遮掩的词呢。
“你不是已经赢过了吗?那次和克莉丝的画画比赛。”
对他心有不甘的狡辩,歌礼只是不屑至极地冷笑了一声。“你觉得只要那样做了,我就会开心吗?”
维恩沉默不语。
原来你也不开心啊。
最后到头来,根本没有谁会对这件事的结果满意,不管哪一方。
既然如此,自己出卖克莉丝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不,即使是让克莉丝输了一次又一次,你也不会因此而满足的。
因为,真正想要的得不到。
我也给不了。
“那么,就用埃奇沃思家族的蒲公英出版社和温彻家族的树叶出版社,来正面决出胜负吧。”维恩没有再看她的表情。
这种行业,想一直垄断下去原本也是很难的。
无论是自己,还是克莉丝,都曾预想过之后会出现同类型竞争者的情况。
只是没料到,埃奇沃思家族的反应会这么快,甚至连收益都不明朗的情况下就二话不说地大手笔跟进。
“你们家决定开办出版社,是听取了谁的建议吗?”他忽然问道。
歌礼一怔,勾了勾嘴角。
“怎么,想打探出我手里的人才,然后或买通或暗杀?”
“”维恩无语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形象?”
要暗杀的话,就是刺杀国王对自己来说恐怕都没什么难度。
只是维恩同时也明白,若真想成事,那样下作的手段无论如何也长久不了。
毕竟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你能刺杀别人,别人也能刺杀你、甚至是你身边其他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他立即警惕了起来。
“歌礼,你不愿意将家族里的事和我说也没关系,但是我有句话必须提醒你不要做超出下限的事情。”维恩很认真地说。
“不要变成,连自己都觉得讨厌的样子。”
他侧过头去,对上了歌礼那双满含倔强的眼睛。
“下限怎么界定?全看合不合你的意吗?”她问道。
“你一定明白的,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维恩向她靠近了一点,贴在她耳边说:“我很喜欢歌礼小姐。”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记得,现在喜欢你以及仍然还被你喜欢着的感觉。”他小心翼翼地亲吻上了她的耳尖。
歌礼微微偏头,闭上了眼睛。
“你总是这样。”
她的声音很伤感。“说出一些让人心软的话,然后一次比一次更狠心。”
“我也不想这样”
维恩略有几分苦涩地说。“可事情总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你自己的问题?”
维恩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对他俩明面关系而言过于亲密的动作。
“或许吧。”
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过于优柔寡断了。
处理矛盾总是顾虑得太多,明明两边都不想伤害,结果最后总是两边都一起遭受了伤害。
可若是,真要从她们当中选出一个来
又要让谁来承受所有的痛苦呢?
“怨恨我也没关系。”他说,“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离开我。”
两个人相偎相依,距离很近很近。
可那些更加现实的东西,却在将他们推得越来越远。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的,我必须是温彻家族的孩子。”
维恩神情怅然。
“我甚至没有想过如果不在克莉丝身边,将来自己要去干什么。”
“你不是说过,想去当吟游诗人吗?”歌礼漠然地说。
“骗你的。”
就连说出这句极其不要脸的话时,他的神态也那样自然。
“从书本上、从故事里看到的新奇事物,固然容易让人心生向往。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具有,能够放弃手中一切的勇气。”
话音落下之后,他淡然地笑了笑。
“人的贪心总是很相似呢”
“如果从来都不曾遇见你们的话,也许我也就不会觉得,那样的生活令人难以忍受了。”
歌礼抬头反问:“你在责怪我?”
“不对这份爱意,无论如何我都满怀感激。”
身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她们任何一方。
自己种下的苦果,当然只有自己吃。
“我还是会喜欢你,还是会想办法见你,甚至还是会努力去做、可以让我们俩今后也能在一起的事情。”
歌礼没能改变他的心意。
无论是从好的方面,还是差的方面。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讨厌我就讨厌好了,认为我差劲就差劲好了。
哪怕就是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坏人,也比将来某一天不得不接受失去她的结果更好。
戏剧部里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窗外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透过窗,照射在活动室课桌上的阳光静谧而恬淡。
如果不是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未远离,几乎要让人误以为,空气中那份说不出来的沉重只是一种错觉。
许久、许久之后,歌礼才又再度开口。
她的声音,就像是快要一并消散在窗外的风里。
“你是不是,根本不懂得怎样喜欢别人?”
维恩怔了怔。
但,还没等他给出回答,她又像是突然失去了想要了解这些的兴致,站起身来拍了拍裙摆。
“之前有人曾劝我说,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会比较好。”
就像是说起今天天气很好那样,她的语气十分随意。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你见面。但现在看来,这一面其实没有什么必要。”
“你不会因为我而改变什么,我也不会再因为你而改变什么。”
说完,歌礼转头看向他,眼神坚定。
“那么就这样继续走下去吧,看谁会坚持不住先放弃。”
留下一句既轻柔而又沉重的话,歌礼悄然离开了。
正如她悄然地来。
活动室里余下的,只有依然呆坐在原地,不发一语的维恩。
虽然早已知晓事情多半会这样发展。只不过,歌礼的态度那样坚决,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棘手。
默然良久,维恩才苦恼地揉了一把头发,起身重新关好活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