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有德是白老爷的大哥,想起白家的下人说,白家大爷二爷办事去了,沈秋儿攥紧手里的纸条。
这是刚要送走个苏长庚,就又冒出另一个找事的。
将纸条扔到桌面上,她径直起身离开了雅座,打算先回白家看看。
到了宅院后,两位老爷果然还未归家,但也没小厮着急忙慌地赶回来报信,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沈秋儿找到了管家,本欲让他去告知小公爷这一情况的,但是小公爷今日那模样,让她忆起后又转了念头。
“你去一趟三皇子府,跟三皇子说,你们大爷和二爷可能并不在踏水桥,让他务必尽快找到两人。至于踏水桥,可能只是引我上钩,只要他们人能安全回来,我那边无需三皇子操心。”
交代完,沈秋儿便按纸条上所写,去往城西的踏水桥。
城东热闹,城西静谧。
越往城外走,行人就越少。
待走到踏水桥跟前,只见到一人伫立在桥上,方圆一里内,大白天的竟再没有其他活人的气息。
“沈姑娘来得可真够快的。”
桥上那位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操控牵丝引的女子。
她的样貌如同声音一样清冷,不过这一次,不再那么目中无人,气焰嚣张了。
“在下万骨窟第九代传人,景百欢。”
“白有德和白有福呢?”沈秋儿现在只关心这事。
“你只要乖乖吞了这药丸,跟着我去见过主人,我便告诉你他们在何处。”景百欢说完将一粒药丸丢给沈秋儿。
散功丸。
捏着药丸看了几眼,感觉跟平时吃过的那些差不了多少,沈秋儿干脆地丢进嘴里。
味道不错,苦味不重,还有点甜。
确认沈秋儿是真的吞下了药丸,景百欢拿出一个头套道:“这个是新的,没有人戴过。”
“多谢了,还是景姑娘想得周到些。”
沈秋儿接过头套后,无需催促,麻利地套在自己的头上,把手伸给景百欢道:“景姑娘,走吧!”
景百欢抓住了她的袖子,带着她七弯八拐地去往目的地。
城外西边是大片的山丘和密林,越往西走越是人烟稀少,一路上除了她们两人的呼吸声,便只能听到几声鸟叫了。
“你家主人到底是在哪处深山老林里啊?”
那散功丸的药效都被她彻底化去了,还没到地方,沈秋儿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昨夜的事,要公报私仇,想在这里把我解决了吧?”
“你能逃得出牵丝引,我一个人不是你的对手。哪怕你吃了散功丸,我也不会干没必要的事。”景百欢倒也不避讳,“虽然我们俩做不成朋友,但也不至于做仇人。”
“我家主人对你很感兴趣,想要当面跟你聊上几句,所以才让我带你去见她。”
“这么说来,白有德和白有福只是个幌子了?”
“你下山之后,跟白家的人来往最密切,几次救了他们的命,还护送着他们进京。拿他们做饵,你即便不信,也肯定会亲自来一趟的。只要你来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他们在哪里跟我没关系。”
还真是为了引她上钩的。
而且只一夜的功夫,就把她的来路还有经历都查清楚了。
“你家主人也是后越人吗?”沈秋儿好奇。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景百欢不再搭理她,也不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只拉着她往前面走。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时而爬坡时而钻洞,沈秋儿差点耐不住性子,想赖着不动时,景百欢终于开口了。
“我家主人就在前面,你自己过去。”
一把摘掉这碍事的头套,沈秋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很像是密道的地方,墙上的油灯只点了一盏,光线昏暗,比戴着头套好不到哪去。
前方不远的拐角处,有个人正站在那里,看身形应该是女子,穿着斗篷,戴着面纱,瞧不见长什么模样。
沈秋儿只想问她热不热。
“你走到灯下,让我看一看。”这女子声音很柔和,听气息不像是习武之人。
景百欢只负责把人送进来,眼下密道里只有沈秋儿和这个女子。
也不知是因为对方太温柔了,让人不好拒绝,还是因为对方不像习武之人,无需过于防备。总之沈秋儿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地抬腿朝前走,乖乖来到灯下站定。
“果然很像。”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沈秋儿一脸的茫然,“请问这位……”
一时想不出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你唤我声兰姨便是。”这女子贴心地向她解释,“我与你师父是姐妹。”
听到这句话,沈秋儿更加茫然了,师父什么时候认了一个姐姐或妹妹?
“你师父没有跟你提过吗?”
油灯微弱的光线映照在沈秋儿脸上,让自称兰姨的女子能够清楚地看到她每个表情。
沈秋儿摇头,“师父从未跟我提过。”
她说完后,表情愈发疑惑起来,“你知道我师父是谁?”
“俞渔。”
跟被小公爷点明身份后的警惕不同,沈秋儿内心很平和,甚至还有一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又怎会知道我就是俞渔的徒弟?”
“听闻有人逃脱了牵丝引,又从锦山上下来没多久,我就在怀疑你会不会是俞渔的徒弟,毕竟过去也只有她能在牵丝引间来去自由。”
这位兰姨的语调像是有种魔力,让沈秋儿倍感亲切,只想继续静静听她说话。
“现在看到你的样貌,便是你不愿意承认,我也能肯定你就是俞月。”
“不,是沈秋儿。”
不明白她最后为何要补上一句,沈秋儿皱眉,“不可能有人仅仅通过我的样貌,就认出我来。”
易容后的画像早已满天飞,被人认出是正常的。但仅凭本来的模样,就说她一定是俞月,绝无可能。
“怎么不可能?”兰姨笑着道:“我认得你母亲。”
“你与你母亲年轻时比较,少说也有六分相像之处。”
作为师父嘴里说的,随意捡来的便宜货,沈秋儿此时彻底搞不清状况了。